只是。
在今晚,我刚把床头灯调至暖黄,指尖还没碰到被子,门就被轻轻叩了两下。
顾林雅端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,杯壁凝着薄薄的白雾,氤氲得她眉眼都软了几分。
她冲我笑,嘴角弯出两个浅浅的梨涡。
我接过牛奶,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,望着她这副全然无城府的模样,却总忍不住想起那些藏在平静下的暗流,实在很难将眼前的她,与我心中猜测的种种可能性联系起来。
但为了确认我的猜想。
我抬手轻轻揉了揉顾林雅的发顶,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发丝,声音放得比床头的暖光还要轻:“小雅,你先把牛奶放哥哥房间的床头柜上,好不好?”说着,我顺势指了指卧室的方向,脸上挂着自然的浅笑,没让半分异样露在眼底,“哥哥去趟厕所,回来就喝。”
前一秒还带着梨涡的笑脸,眨眼间就变得平静无波,连眉梢的柔和都消失了。
她双眼定定地看着我,目光算不上锐利,却像能穿透人心似的,让我浑身不自在,指尖都有些发凉。
我张了张嘴想打破沉默,她却先动了,忽然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极浅的笑,那笑里藏着说不清的意味,没等我读懂,她就低下头,端着牛奶,脚步很轻,没发出半点声响,默默转身走进了我的房间,只留下我站在原地,心跳还没平复。
我在厕所里待了约莫五六分钟,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凉的洗手台,直到确认神色看不出异样,才轻轻推开门。
回到房间时,那杯牛奶就放在书桌正中央,杯壁的白雾已经散了大半,只剩一点余温。
我走到桌前,目光扫过门口,确认顾林雅没在附近,才迅速从衣柜顶层翻出闲置的保温杯,杯身还带着灰尘,我来不及擦,直接拿起牛奶杯,将里面的液体缓缓倒入保温杯,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响。
倒完后,我把空牛奶杯放回原位,又将装着牛奶的保温杯塞进衣柜深处,看着桌上空杯,才算松了口气,这才营造出“牛奶已经喝完”的假象。
之后我躺床上,躺进被子里时,我特意将被角掖到下巴处,模仿平时熟睡的习惯。
双眼紧闭,可脑海里却不停回放着之前的画面,指尖无意识地攥着床单。
房间里静得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,我屏住呼吸,让胸口的起伏变得规律,连翻身都故意放慢速度,只轻轻调整了下脑袋的位置,确保从门口看进来,就是一副完全熟睡的模样。
————
后半夜,连钟表的滴答声都仿佛变得轻柔。
我能感觉到被子里的温度慢慢变得适宜,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,指尖不再攥着床单,呼吸也变得均匀。
偶尔有汽车驶过的声音,很快又消失在夜色里,房间里重归寂静。
我没有睁开眼,却能想象出窗外的月亮挂在天空的模样,直到第一缕晨光爬上床头,我才轻轻舒了口气。
原来这半夜,什么事情都没发生,平静得像从未有过那些猜测与不安。
晨光透过客厅的窗户,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,我揉着发沉的太阳穴走出房间,脚步都带着熬夜后的虚浮。
刚拐过走廊,就看见顾林雅站在门口,身上穿着浅色家居服,像是早就等在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