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芳揉着惺忪的睡眼，一边抱怨小宝晚上闹腾，一边又熟练地给我戴高帽：“妈，您真是太辛苦了，我和李明工作都忙，这个家要是没您，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。”
我淡淡地点了下头，心里却在冷笑。
演，真会演。
从这天开始，我的生活多了一项秘密任务。
我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，开始记录每天的开销。
今天买菜花了五十二块三，小宝的进口奶粉三百八一罐，尿不湿一百二十块一提，甚至连家里换个灯泡的钱，我都一笔一笔，清清楚楚地记下，并且把所有小票都用回形针夹好，藏在我的枕头底下。
吃饭的时候，我无意中听见王芳兴奋地跟李明讨论。
“那个泰国的海岛套餐真不错，我们十一就去那个吧？正好把年假休了。”
李明立刻警惕地看了我一眼。
我假装没听见，专心给小宝喂饭。
过了一会儿，我状似不经意地问：“你们十一长假有什么安排啊？”
王芳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，支吾着说：“还没定呢，公司可能要组织团建。”
李明也含糊地附和：“对对对，行程还没出来。”
我心里有了数。
连对我这个亲妈，都要藏着掖着。
这已经不是不孝了，这是防贼。
我开始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李明卧室的门总是不关严，我借着拖地的功夫，悄悄把我那部老旧的手机放在门外的鞋柜上，打开了录音功能。
沙沙的电流声中，清晰地记录下他们夫妻俩的对话。
“你妈今天怎么回事？做个菜咸得要死。”这是李明的声音。
“行了，免费的保姆，你还想怎么样？总比花钱请人强吧。”这是王芳的声音。
“烦死了，小宝一哭，她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，一点用都没有。”
“等过两年小宝上幼儿园就好了，再忍忍。”
我一遍遍地听着录音，心里的温度一寸寸地降下去。
原来在他们眼里，我只是一个“免费的保姆”，一个需要“忍耐”的累赘。
我瞒着所有人，在社区的老年大学报了一个电脑基础班。
我这辈子没摸过几次电脑，学起来很吃力，但我咬着牙，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敲键盘。
我学习怎么上网，怎么用搜索引擎。
我在搜索框里，颤抖着打下几个字：啃老、赡养、房产分割。
无数的法律条文和案例弹了出来，我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浮木，贪婪地阅读着每一个字。
晚上，我趁他们都睡熟了，把藏在柜子最深处的房产证、我的银行存折、还有当年给李明买这套房子时付首付的转账凭证，一张张地用手机拍下来，上传到一个只有我知道的云盘里。
这些纸张，有些已经泛黄，上面承载着我前半生的心血。
如今，它们不再是爱的证明，而是我反击的武器。
每一样，都沉甸甸的，压得我喘不过气，却也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力量。
我，李秀兰，一个退休小学教师，正在为我的下半生，精心布局一场战争。
03
转机发生在一个周三的早上。
我决定，是时候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。
那天早上，我没有像往常一样五点半起床。
我躺在床上，听着墙那边小宝的哭声由弱到强，撕心裂 B 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