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那天沈砚回来得很早,脸色不太好,似乎遇到了烦心事。他径直走进她的房间,看到窗台上的石榴,皱了皱眉。

“谁让你摘的?”

林知微吓了一跳,小声说:“我看熟了……”

“扔了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
她愣住了,不明白一个石榴为什么会让他如此生气。

“听不懂话吗?”他的语气冷了下来。

林知微咬了咬唇,拿起石榴,走到窗边,用力扔了出去。石榴落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裂开一道缝,鲜红的籽露了出来,像一滴凝固的血。

她转过身,看到沈砚正盯着她,眼神复杂。那是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除了冷漠和疏离之外的情绪,像是痛苦,又像是憎恨。

“以后,不准碰后院的任何东西。”他说完,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
林知微站在原地,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。她不明白,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。

从那以后,沈砚对她愈发冷淡,甚至带着刻意的刁难。他会在宴会上故意和白露谈笑风生,将她晾在一旁;会在她精心准备了晚餐后,说一句“没胃口”,然后带着白露去外面吃;他甚至会在她生病时,让医生来看过之后,就再也不闻不问,转头却陪白露去听了一整晚的戏。

公馆里的佣人看她的眼神也变了,从最初的客气,变成了同情,甚至有些幸灾乐祸。她们都看得出来,这位沈太太,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摆设,沈先生的心,从来都在白小姐那里。

林知微的心一点点冷下去。她不再试图靠近他,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。她像一株被遗忘在角落的植物,默默地生长,默默地枯萎。

冬天来得很快,北平下了第一场雪。林知微站在窗前,看着雪花飘落,覆盖了后院的石榴树。她想起小时候,父亲也会在雪天带她堆雪人,那时的日子虽然清贫,却充满了温暖。

沈砚回来时,身上落满了雪。他脱下外套,递给佣人,看到站在窗前的林知微,脚步顿了顿。

“收拾东西。”他说。

林知微回过头,疑惑地看着他。

“下周去南京。”他语气平淡,“那边有笔生意要处理,你跟我一起去。”

她没有问为什么,只是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
去南京的火车上,他们坐在同一节包厢里,却一路无话。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,像他们之间那些无法言说的过往。

南京比北平温暖些,却也潮湿。沈砚带她住在一家酒店里,依旧是相邻的房间。他每天忙着处理生意,早出晚归,他们很少见面。

一天晚上,林知微发了高烧,迷迷糊糊中,感觉有人在摸她的额头。她费力地睁开眼,看到沈砚坐在床边,眉头紧锁。

“醒了?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医生来看过了,说你是风寒入体。”

她张了张嘴,想说些什么,却发不出声音。

他倒了杯温水,扶着她的头,一点点喂她喝下。他的动作很轻柔,和平日里的冷漠判若两人。林知微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,有那么一瞬间,她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丝转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