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“嬷嬷,帮我找个小口的瓦罐,洗干净。再找些干净的清水和……如果有可能,找一小块糖,或者甜味的树皮、甘草也行。”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。

知识,就是她最强大的武器。

林嬷嬷虽满心疑惑,但对小主人的命令有着本能的服从。她很快找来了一个有些残破但洗刷干净的小瓦罐,还有一瓢清水。糖是奢望,但她竟真地从自己贴身的小包里,摸出一小段珍藏的、略带甜味的甘草根——那是她偶尔给原主润喉用的。

苏念晚心中微暖。这丝善意,在这冰冷的环境中尤为珍贵。

她指挥林嬷嬷将发霉的野果捣碎,挤出汁液,与切碎的甘草根一起放入瓦罐,又兑入适量清水,最后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粗布蒙住罐口,用草绳轻轻束好。

“小姐,这……这是做什么?”林嬷嬷看着这如同儿戏般的操作,忍不住问道。用发霉的果子做吃食,这不是雪上加霜吗?

“酿酒。”苏念晚言简意赅。其实这只是最粗浅的果酒发酵,利用野果表皮自带的天然酵母。加入甘草是为了提供额外糖分,促进发酵,同时掩盖可能的不良风味。条件简陋,她只能因陋就简。

“酒?”林嬷嬷惊呆了。在她认知里,酒是高粱、谷物才能酿造的金贵东西。

“嗯,一种简单的果酒。”苏念晚没有过多解释科学原理,只是将瓦罐放在炕头相对温暖的位置,“嬷嬷,看好它,别让旁人碰。成败……或许就在此一举了。”

接下来的两天,苏念晚靠着林嬷嬷偷偷藏下的一点糊糊和大量饮水,艰难地恢复着体力。她大部分时间都闭目养神,实则是在脑中疯狂整理原主的记忆和这个时代的信息,规划着生存路线。

而那个小小的瓦罐,则静静地履行着它的使命。偶尔有细微的气泡从底部升起,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丝极其微弱、却不同于馊味的、带着果香的发酵气息。

这丝异常的气味,果然引来了不速之客。

第三日晌午,房门被“嘭”地一声粗鲁地推开。

身材瘦小、眼神油滑的王管家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,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,刺鼻的酒气隔着老远就能闻到。

“哟,大小姐还没咽气呢?命可真硬!”王管家三角眼扫过炕上虽然苍白但眼神清亮的苏念晚,闪过一丝诧异,随即被更大的恶意覆盖,“听说你这儿弄出了什么怪味儿?可别是死了什么耗子,污了这庄子!侯府虽然不待见你,可这地方也不是你随便作贱的!”

林嬷嬷吓得脸色发白,下意识想用身体挡住那个瓦罐。

苏念晚却缓缓坐直,目光平静地看向王管家,那眼神里的冷意和审视,竟让常年作威作福的王管家心里莫名一突。

“王管家好大的威风。”她的声音依旧虚弱,却字字清晰,“我竟不知,这安远侯府嫡出小姐的住处,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才来搜检了?”

王管家被这顶“奴才”的帽子扣得一噎,恼羞成怒:“嫡出小姐?我呸!一个没人要的病秧子,摆什么千金架子!这庄子里里外外都归我管,我自然查得!”

“哦?”苏念晚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,“既然如此,那我倒要问问,侯府每年拨给我这‘嫡出小姐’的份例,是多少银钱,多少米粮,多少布匹炭火?账本何在?经手何人?为何到我这里,连一碗不馊的粥都成了奢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