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她深知“怀璧其罪”的道理。王管家绝不会善罢甘休。今天能用“蜜水”换食物,明天就可能引来更大的贪婪。她需要更强的自保手段,或者……借势。
就在苏念晚一边小口喝着能补充糖分和热量的低度果酒,一边在脑中勾勒简易蒸馏装置图纸时,一直安静趴在院门口的大黄狗忽然低吠了两声,警惕地望向庄子东面的方向。
几乎同时,苏念晚也敏锐地捕捉到,空气中那丝极其微弱的、独特的酒香,似乎被晚风裹挟着,飘向了远处。
庄子的东面,隔着一片竹林,有一处规模更大、守卫看似松懈实则透着不凡的别庄。原主的记忆里,那里似乎住着一位身份贵重但身有残疾、需要静养的贵人,连嚣张的王管家都严令下人不得靠近那边。
苏念晚的心猛地一跳。
一个大胆的念头划过脑海。
这阵风……会将这独特的气味,带到哪里去?
这丝由她亲手创造出的、不属于这个时代工艺的甜香,是否会像蝴蝶的翅膀,悄然煽动命运的轨迹?
她放下碗,走到窗边,望向东面那片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竹林,目光深邃。
也许,转机并不只在手中的瓦罐,也在那风的方向。
奇物为媒
暮色彻底笼罩了小小的院落,林嬷嬷心有余悸地插紧门闩,又将那罐被视为“惹祸根苗”的果酒藏得更隐蔽些。烛火如豆,映着苏念晚沉静的侧脸,她正用炭笔在一块破陶片上勾勒着简陋的蒸馏器示意图。
“小姐,王管家今日吃了瘪,定不会善罢甘休。咱们这‘蜜水’……怕是留不住了。”林嬷嬷忧心忡忡。
苏念晚笔下未停,声音平静无波:“嬷嬷,藏起来的东西永远只是死物。只有让它产生价值,变成别人动不得的东西,才是活路。”她心中已有计较,这低度果酒只是敲门砖,她需要更烈、更纯的酒精,无论是用于消毒、镇痛,还是作为更高价值的商品。
突然,院外传来几声极轻微的、几不可闻的落地声,若非万籁俱寂,几乎难以察觉。紧接着,是看门大黄狗从喉咙里发出的、充满威胁的低吼,但旋即,低吼声像是被掐断一般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安的呜咽,随后彻底安静下来。
苏念晚和林嬷嬷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。不是王管家,那蠢材弄不出这般动静。
“笃、笃。”极有节奏的两声轻响,敲在木门上,不疾不徐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。
林嬷嬷脸色煞白,下意识挡在苏念晚身前。苏念晚深吸一口气,按住嬷嬷发抖的手,扬声道:“门外何人?”
一个低沉冷静的男声隔着门板传来,听不出情绪:“奉主人之命,请姑娘过府一叙。白日里,姑娘院中似有异香飘出,我家主人闻之,旧疾略有缓和,特来相询。”
邻庄!是东面那个别庄的人!
苏念晚心念电转。对方话语客气,但深夜造访,制住犬只,显然非寻常仆役。所谓“旧疾缓和”,怕是托词,更可能是那独特的酒香引起了对方注意。是福是祸,难以预料,但这是危机,更是她等待的转机——一个可能摆脱王管家、甚至获得庇护的机会。
她整理了一下粗布衣裙,对林嬷嬷递去一个“安心”的眼神,走上前,拔开了门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