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站着两名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,身形挺拔,目光锐利如鹰,腰间佩着制式统一的短刀,气息精悍干练,与庄子里那些散漫慵懒的护院截然不同。为首一人,年约三十,面容冷峻,对着苏念晚抱拳一礼,动作干脆利落:“惊扰姑娘,在下韩青。请姑娘随我等一行。”
语气不容拒绝。
苏念晚目光扫过他们脚下瘫软却无明显外伤的大黄狗,心中对这群人的纪律性和实力有了初步判断。“可否容我带上可能缓解贵主旧疾之物?”她试探道。
韩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似乎没料到这衣着寒酸的少女如此镇定且心思缜密。“可。”
苏念晚返身,小心地将瓦罐中上层最清澈的那部分酒液倒入一个干净的水囊,又迅速将陶片上的草图用脚抹去。她对林嬷嬷低声道:“嬷嬷,紧闭门户,无论听到任何动静,都别出来。若我天明未归……”她顿了顿,眼神锐利,“你就去县城,敲鸣冤鼓,状告安远侯府纵奴谋害嫡女。”
这是破釜沉舟之计,也是给可能存在的“贵人”的一个信号——她并非毫无还手之力的孤女。
交代完毕,她转身对韩青道:“有劳带路。”
夜色中的邻庄远比苏念晚想象的更为幽深静谧。穿过几重看似无人、实则暗含守卫的庭院,韩青引她来到一处雅致的书房外。
“主人,人已带到。”
“进。”屋内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,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,以及久居上位的淡漠。
苏念晚定了定神,推门而入。
书房内陈设简洁却处处透着不凡,紫檀木的书案,博古架上的器物看似朴素,却古意盎然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,与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。
书案后,一人坐在轮椅上,身披玄色暗纹锦袍,膝上盖着一条薄毯。他抬起头,目光向苏念晚看来。
烛光下,苏念晚看清了他的脸。面容是极其俊美的,但苍白得近乎透明,薄唇缺乏血色,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病气与阴郁。然而,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,深邃如同寒潭,此刻正锐利地审视着她,仿佛能穿透皮囊,直窥灵魂深处。那目光里,有探究,有怀疑,还有一丝……隐藏极深的、对痛苦的隐忍。
这便是靖王萧衍。即便不良于行,重病缠身,其周身散发出的气场,依旧让苏念晚感到呼吸一窒。
“民女苏念晚,见过王爷。”苏念晚依着记忆,行了一个不算标准但足够恭敬的礼。安远侯府嫡女的身份,在亲王面前,不值一提。
萧衍没有叫她起身,只是淡淡地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沙哑:“你便是那异香的来源?”他说话似乎有些费力,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无意识地收紧,像是在抵抗某种痛苦。
“是。”苏念晚直起身,不卑不亢地将水囊双手奉上,“此乃民女偶得古方,尝试酿造的果酒,或许有安神镇痛之效。听闻王爷不适,特带来些许,或可一试。”
韩青接过水囊,验看后,才递给萧衍。
萧衍拔开塞子,那股独特的甜香更加浓郁。他并未立即饮用,而是看向苏念晚,目光如炬:“安远侯府的嫡长女,居于陋室,却精通失传古方?苏姑娘,本王不喜虚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