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窗外,隐约能听见前院传来的笑语。

是孟曦月娇软的快活声音,伴着朗风清低沉耐心的回应。

我心灰意冷。

此后一个多月,我都把自己关在房里。

钻研着之前改良的产科手术器具。

朗风清偶尔来看我一眼,也是不耐烦地停留片刻便走了。

一日我想出来透透气,刚站上石桥,就被人一把狠狠地推了下去。

冰冷的池水像无数把钝刀,剐过我的四肢百骸。

视线模糊的水面上,是孟曦月那张惊慌失措的脸。

只是那眼里,分明藏着一丝快意。

“风清哥哥!救命啊,姐姐落水了。”

她边喊着边慢慢走到池边,假意要救我。

朗风清毫不犹豫地抱起孟曦月,护到了安全处,温声安抚:

“月儿别怕,没事了。”

再看池中几乎脱力的我,他眉宇间满是责备:

“樱落,我让你好好反省思过,结果平日你把自己关在房里捣鼓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也就罢了,今日出门怎还如此毛躁?”

“月儿许久不见你,不过是想跟你冰释前嫌,你又何必要吓她?”

冰冷的绝望,比池水更彻骨地攫住了我。

我被仆妇们七手八脚地拖上岸,冷得牙齿格格作响。

朗风清解下披风为泪斑点点的孟曦月披上,淡淡地吩咐下人:

“还不快扶夫人回去换身衣裳?熬碗姜汤去去寒。”

那晚,我身下见了红。

朗风清被请回来时,脸上还带着被惊扰的不悦。

孟曦月跟在他身后,眼睛哭得桃儿一般肿:

“姐姐,都是我不好,你打我吧,若是孩子有个不好,我也不活了!”

朗风清连忙去扶她:

“月儿,今日之事本就是意外,谁会怪你呢?”

看到我面无血色,他语气缓了缓:

“樱落,月儿也不是有心的。”

“你素来身子强健,放宽心,孩子会没事的。”

“你也真是的,有孕了也不同我讲,自己走路也不当心。”

我闭上眼,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,小腹的剧痛几乎要将我撕裂。

而我曾倾心相待的夫君,正在责备于我。

告诉他又怎样,他能赶走孟曦月,与我恢复如初吗?

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:

“朗风清,让她滚出去!”

朗风清眉头紧锁:

“月儿是来道歉的,你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?”

最终,孟曦月还是被“劝”了出去,哭得一步三回头。

“樱落,这个是我精心给你调配的安胎药,你趁快热喝了吧。”

朗风清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我嘴边,好像又回到了跟我好的时候。

“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”

我心里默念,无声地笑了笑,将药碗接过来,仰头一饮而尽。

疼!

喝完药,小腹钻心地痛!

身下的血,也越来越多。

孩子,最终也没有保住。

空荡死寂的房间里,只剩下我怒火中烧的喘息。

“药,是你的那碗安胎药有问题!”

“虎毒尚不食子,朗风清,你好狠的心!”

朗风清坐在床沿,愧疚地不敢看我:

“樱落,我也是没有办法。”

他顿了一下,像是难以启齿:

“月儿她有了我的骨肉。”

像被淬了冰的匕首捅了一下,我猛地一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