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部侍郎忍不住开口道:“王爷,此乃国家存亡之际,非是儿戏……”
萧景琰像是没听见他的潜台词,反而伸手拿起那份军报,抖开来,一目十行地扫过,嘴里还啧啧有声:“看看,看看,这帮蛮子,抢东西就抢东西,还把人家知府珍藏的三十年女儿红都给喝光了,暴殄天物,真是暴殄天物!”
皇帝萧景睿终于忍不住,低喝道:“景琰!”
萧景琰这才放下军报,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几分,他抬眼看向皇帝,一双桃花眼里流光闪烁,带着点狡黠,又似乎藏着点别的东西。他随手将鸟笼子的门打开,那画眉“嗖”一下蹿出来,落在他的肩头。
然后,他对着皇帝,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:“皇兄,别愁眉苦脸的,多大点事儿。不就是十万狄戎兵嘛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在场噤若寒蝉的众臣,最后落回皇帝身上,语气轻松得像是要去郊外踏青:
“借你御林军玩玩?三千精锐就成。臣弟去去就回,保证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,以后再不敢来惦记您的女儿红。”
水榭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借御林军……玩玩?
三千对十万?
去去就回?
几位老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,以为这位王爷是昨日花酒喝多了,至今未醒。皇帝萧景睿也是怔在当场,看着自己这个一向只知斗鸡走马、赏花弄月的弟弟,一时竟不知他是疯了,还是……另有什么打算。
萧景琰却不管众人反应,只笑嘻嘻地补充道:“对了皇兄,臣弟若是侥幸赢了,也不要别的赏赐,就把您库里那坛先帝爷留下的‘醉仙酿’赐给臣弟尝尝,如何?”
---
三日后。
兵部衙门偏厅,沈知予揉了揉发涩的眼睛,将手中最后一份关于北境粮草调度的文书归档。她是兵部一名不起眼的从六品主事,也是这满衙门糙汉子里,唯一的女官。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和比男子更缜密的心思,她在这男人堆里硬是站稳了脚跟,专司军报文书整理与分析。
北境战事吃紧,她已连续熬了几个晚上,将前线传回的零散信息拼凑整合,试图找出狄戎大军的薄弱环节。此刻,她正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沉甸甸的、象征着调兵遣权的玄铁帅印放入锦盒中。这是她根据连日来的分析,草拟了一份奇袭方案,若能说动哪位将军采纳,或有一线胜机。她准备带着这方案和帅印,去求见一位素来以勇猛著称的副将。
虽说希望渺茫,但总要试一试。总不能真看着山河破碎。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喧哗,马蹄声、脚步声、欢呼声混杂在一起,由远及近,仿佛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起来。
“捷报!北境大捷!七王爷神威,三千破十万,狄戎溃败百里!”传令兵声嘶力竭的呐喊,穿透了兵部厚重的墙壁。
偏厅里几个原本还在打瞌睡的书吏瞬间惊醒,面面相觑,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。
沈知予捧着锦盒的手猛地一颤,那冰凉的玄铁帅印差点脱手。她霍然起身,几步冲到门口,推开房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