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像一个执行精密计划的军事家,开始对我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“围剿”。
每天早上七点,最新鲜的进口鲜花会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。
中午十二点,五星级酒店大厨定制的营养午餐会被送到。
下午三点,各种我听都没听过的昂贵水果和甜点又来了。
他本人,则会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出现在我家。
“林姨,我电脑坏了,借个螺丝刀。”
“林姨,水管爆了,您家有扳手吗?”
“林姨,我做了点菜,一个人吃不完,给你们送点。”
他带来的东西,和我家那陈旧的一切,形成了刺眼的对比。
我妈从最初的受宠若惊,到后来的习以为常,甚至开始真心实意地替他说好话。
“婉婉啊,你看小渊多有心啊。”
“这孩子,是真把你放在心上了。”
而我,只感到一种密不透风的窒息。
他送来的所有东西,我都原封不动地让他拿回去。
他出现在家里的时候,我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,用沉默对抗他那无声的“攻势”。
我以为我的态度足够坚决,足够让他知难而退。
但我低估了他的固执。
这天下午,我的表姐温璐来了。
她提着一篮水果,脸上挂着一贯的、恰到好处的关心。
“婉婉,我听说沈大总裁回来了,还……还对你……”她欲言又止,眼睛里却闪烁着藏不住的八卦和嫉妒。
我没理她,自顾自地翻着手里的书。
温璐自讨没趣,便转向我妈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我听见。
“哎呀,姑妈,你可真有福气。沈渊现在可是金龟婿,多少名媛挤破头都想嫁呢。他对婉婉这么有情有义,真是难得。”
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夸赞,但每个字都像针,扎在我敏感的神经上。
“有情有义”,这四个字,不就是在说他只是为了报恩,只是出于责任吗?
温璐的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我的双腿,又飞快地移开,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鄙夷,却被我捕捉得一清二楚。
她走后没多久,沈渊又来了。
这次的理由是,他“不小心”多买了一套顶级的无障碍卫浴设备,问我们家要不要。
我妈正要拒绝,他已经自顾自地指挥工人开始拆我们家那个老旧得快要散架的浴室。
我坐在房间里,听着外面叮叮当当的声响,心里的火气一点点被点燃。
等我晚上被我妈推进焕然一新的浴室时,那股火气终于达到了顶点。
崭新的扶手,防滑的地砖,甚至在马桶边上,还多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智能轮椅升降器。
这一切,都在赤裸裸地向我宣告:
你是个残疾人。
你需要被照顾。
你连上厕所都需要别人施舍的便利。
沈渊的这些“好意”,像一个巨大的巴掌,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,剥夺我仅剩的、可悲的独立和尊严。
“砰!”
我抓起旁边架子上一个沈渊送来的昂贵香薰瓶,用尽全力砸在地上。
玻璃碎裂的声音,清脆而刺耳。
我妈吓了一跳:“婉婉,你干什么!”
我死死地盯着那些碎片,眼眶通红,胸口剧烈地起伏。
“让他拿走!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我拆掉!”
恰好,沈渊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,大概又是来送什么“爱心晚餐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