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林晚。”我爸说,“以后……就是你的新妈妈了。”
新……妈……妈?
这三个字,像三把烧红的刀子,捅进了我的耳朵里,又从我的心脏里穿出去。
我看着我爸那张幸福的脸,又看看林晚那张惨白的脸。我觉得这个世界疯了。一定是疯了。
这是一个噩梦。对,一定是我工作太累,产生的幻觉。
我爸看我没反应,推了推林晚。他说:“晚晚,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儿子吗?这就是陈默。快,叫人啊。”
林晚的身体,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。她的目光,死死地盯着我,眼睛里充满了哀求,充满了绝望。
她的嘴唇,哆哆嗦嗦地动了半天。
然后,我听到了一个,比世界上任何酷刑都让我痛苦的声音。
她看着我,叫了一声:“……继子。”
4
“继子”这两个字,从林晚嘴里吐出来,又轻又飘。但砸在我耳朵里,比打雷还响。
我整个人,像被雷劈中了。外表看着没事,但里面已经烧成了一团焦炭。
我爸完全没察觉到我俩之间的暗流汹涌。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。
他拉着林晚的手,让她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。然后又过来拍我的肩膀,把我按在椅子上。
他说:“你这孩子,傻啦?怎么不说话?是不是……是不是觉得你林阿姨太年轻了?”
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。他说:“我跟你林阿姨,是真心相爱的。年龄……年龄不是问题。”
我看着我爸。他两鬓已经有了白发,眼角也有了皱纹。而他对面的林晚,皮肤光滑得能掐出水来。他们俩坐在一起,不像夫妻,更像父女。
真心相爱?
我心里冷笑。我太了解林晚了。她会爱上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,除了有点钱,什么都给不了她的老男人?
她爱的,从来都只有钱。
当年,她为了钱,毫不犹豫地甩了我,钻进了一辆保时捷。现在,她又为了钱,成了我爸的妻子,我的……后妈。
真是讽刺。天大的讽刺。
我爸还在那儿兴致勃勃地介绍:“你林阿姨啊,人特别好。温柔,贤惠,还做得一手好菜。今天这桌子菜,都是她忙活了一下午做的。”
我看着满桌子的菜。水煮鱼,红烧肉,可乐鸡翅。
全是我当年最爱吃的。
那时候我俩没钱,只能偶尔出去打一次牙祭。每次林晚都会点这几个菜。她说,看我吃东西的样子,她就觉得幸福。
现在,这些菜摆在这里,像一个个无声的嘲讽。
林晚一直低着头,不敢看我。她的手放在桌子下面,我能看到她的膝盖在不停地抖。
我爸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。他说:“尝尝,儿子。你林阿姨的手艺,比馆子里的还好。”
我把那块肉放进嘴里。肥而不腻,入口即化。还是我记忆里那个味道。
但我吃着,却像在嚼一块烧红的炭。从舌头,到喉咙,再到胃里,一路烧下去。
我没说话,只是面无表情地,一口一口地吃。
我爸看我吃了,很高兴。他又给林晚夹菜。他说:“晚晚,你也吃啊。别紧张,陈默这孩子,就是性格闷了点,人很好的。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。”
好好相处?
我听到这四个字,差点笑出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