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抬起头，第一次，正眼看向林晚。
我拿起酒瓶，给我自己倒了一杯白酒。然后，我又拿起她的杯子，也给她倒了一杯。
我爸愣了一下。他说：“哎，晚晚她不怎么会喝酒……”
我没理他。我端起酒杯，对着林晚，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我说：“林……阿姨。初次见面，我敬你一杯。祝你跟我爸，百年好合。”
5
我那声“林阿姨”，叫得又清楚又响亮。
林晚的身体，猛地哆嗦了一下。她抬起头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眼睛里，水光闪动。
我爸倒是很高兴。他以为我这是接受了。
他笑着说：“哎，对对对，该喝一杯。晚晚，陈默敬你呢，你就喝一口。”
林晚看着面前那杯白酒，脸比纸还白。她的手，伸出来，又缩回去，好像那杯酒是什么毒药。
我看着她，嘴角的笑意更冷了。
我说：“怎么？林阿姨这是……看不起我这个继子？”
我的声音不大，但桌上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我爸的脸色有点变了。他皱着眉说：“陈默，怎么跟你阿姨说话呢？”
林晚的眼泪，终于掉了下来。一滴一滴，砸在桌面上。
她看着我，嘴唇动了动，像是在求我。
我心里，没有一丝怜悯。只有报复的快感。
当年，她让我颜面扫地。今天，我要让她在我家，连头都抬不起来。
我端着酒杯，就那么看着她。
僵持了几秒钟。
林晚终于伸出手，端起了那杯酒。她的手抖得厉害，酒都洒出来一些。
她闭上眼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，把一整杯白酒，都灌了下去。
喝得太猛，她呛得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。脸涨得通红，眼泪鼻涕一起流。狼狈得像个小丑。
我爸赶紧给她拍背，又是递纸巾又是倒水，心疼得不得了。
我冷眼看着。
等她好不容易顺过气来，我又给我自己和她，各自倒满了第二杯。
我爸急了。他说：“陈默，你干什么！她不能再喝了！”
我没看我爸。我的眼睛，像钉子一样，钉在林晚身上。
我说：“爸，你别管。这是我跟林阿姨之间的事。今天，我高兴。我必须跟她，喝个痛快。”
林晚看着第二杯酒，整个人都在发抖。她看着我，眼神里全是哀求。
我举起杯子。
我说：“林阿姨，这一杯，我替我死去的妈敬你。谢谢你，肯来照顾我爸的下半辈子。”
我这话，说得诛心。
我爸的脸色，彻底沉了下去。他“啪”的一声，把筷子拍在桌上。
“陈默！你喝多了！”
我像是没听见。我看着林晚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喝。还是不喝？”
林晚哭了。这次，是嚎啕大哭。她一边哭，一边端起那杯酒，又是一口灌了下去。
然后，她捂着嘴，冲进了卫生间。
我听到里面传来剧烈的呕吐声。
客厅里，一片死寂。
我爸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。他压着声音说：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她是你阿姨！有你这么对长辈的吗？”
我笑了。我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。
我说：“爸，你问我干什么？你应该问她，她到底想干什么。”
我站起来，走到卫生间门口。门没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