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程安,你记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?”
“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?”
“比如说……十年前,南城一中,高三七班。”
“比如说……你手腕上那道疤,是怎么来的。”
“再比如说……”
她的声音,压得更低了,像一条冰冷的蛇,钻进我的耳朵里。
“……你从三十二楼跳下去的时候,我在想什么。”
“轰——!”
我感觉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“理智”的弦,彻底崩断了。
我猛地转过身,双眼赤红地瞪着她,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。
“秦若!你到底想干什么?!”
她看着我终于崩溃的样子,眼底的笑意,更深了。
那是一种带着怜悯的、猫捉老鼠般的愉悦。
“我想干什么?”
她歪了歪头,露出了一个天真又残忍的表情。
“我只是……想把你找回来而已。”
“你这个……不听话的小东西。”
我浑身发抖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。
我死死地盯着她,一字一句地说:
“我告诉你,秦若,我不是你养的宠物!”
“我现在的生活很好,我不想再和你扯上任何关系!”
“我要辞职!”
“立刻!马上!”
说完,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她的办公室,重重地摔上了门。
我冲回自己的工位,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。
我甚至顾不上同事们投来的异样目光,用颤抖的手,在十几分钟内,就敲出了一封辞职信。
我没有写任何理由,只是简单粗暴地写上“本人因个人原因申请离职”,然后打印出来,签上我的名字。
做完这一切,我像是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使命,浑身虚脱。
我拿着那封还带着打印机温度的辞职信,像是拿着一道可以救命的护身符,再一次,敲响了CEO办公室的门。
“进。”
我推开门,秦若正坐在沙发上,手里端着一杯咖啡,姿态悠闲,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对峙,根本没有发生过。
我一言不发地走到她面前,将那封辞职信,重重地拍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。
“我要辞职。”我面无表情地重复道。
秦若连看都没看那封信一眼。
她只是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杯,抬起眼,静静地看着我。
她的眼神,很平静。
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,不起一丝波澜。
可就是这片平静,却让我感到了比狂风暴雨更大的压力。
过了许久,她才缓缓地开口,声音里听不出喜怒。
“理由。”
“个人原因。”
“什么个人原因?”
“我不想说。”
“程安,”她叫着我的名字,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,“你知道,不说明理由的辞职申请,公司有权不予批准。”
“随便你!”我破罐子破摔地吼道,“反正这个班,我今天就上到这了!工资我不要了,违约金你随便扣!”
说完,我转身就走。
这一次,她没有再叫住我。
就在我的手,即将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。
她清冷的声音,悠悠地,从我身后传来。
“程安,你还记得张婶吗?”
我的身体,猛地一僵。
张婶,是十年前在我家做了很多年的保姆,看着我长大,待我像亲生儿子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