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
百般不情愿,江白栀还是被逼着上了车。
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,最后停在一栋白色别墅前。
她恍然大悟,原来目的地,竟是傅斯年曾经准备给她的婚房。
但现在,它是江墨薇的了。
傅斯年小心翼翼把睡着的江墨薇抱下车,对她则是冷冷地扫了一眼:“跟上。”
江白栀咽下心头的酸楚,低头钻出了车。
五年了,这里一点都没有变。
玄关处熟悉的大兔子雕塑,是傅斯年当初找到她最喜欢的品牌工厂,按照她的属相专门定制的。
她当时给兔子戴上了自己的墨镜,在旁边嬉皮笑脸地摆姿势拍照:
“阿年,我和它是不是很像!”
他笑得温柔,忽然狡黠地将她揽在怀里:
“是很像,不过,我怀里这只兔子更可爱一点。”
她脸红了,像鱼儿一样从他胳膊底下溜走。
江白栀的目光,又落在阳台花架上爬满的月季藤。
粉色的娜荷马,大朵大朵层层叠叠,开得美艳。
那是她最喜欢的花。
傅斯年专门从法国运来的种子,亲手种下,一点一点养大。
为的是她在卧室一打开窗子,就可以看见粉色的花海。
可惜,花的主人已经不再是她,她再也回不到江白栀的身份里。
她抬起头,看到楼上江墨薇正蹦蹦跳跳地玩毽子,笑得天真开怀。
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裙子,戴着她最喜欢的蝴蝶结的发卡,做着别无二致的懵懂神情,看着就像真正的江白栀。
江白栀脚钉在原地,恍惚地问自己。
那我呢,我是谁?
江墨薇踢毽子的动作突然停了,转过头,对上她的眼睛,缓缓勾起了一个笑容。
甜美又恶毒。
江白栀遍体生寒。
“江小姐。”张妈提着脏衣篓过来。
“你今天的工作是洗完白栀小姐的衣物,洗完就可以吃饭休息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隐隐含了些刁难:
“每一件要分开手洗三遍,因为衣料昂贵,要分别用不同的洗涤剂和消毒液。”
“记住,手法要轻柔,茧子不要勾坏白栀小姐的衣服。”
江白栀看着那一大篓脏衣服,扯了扯嘴角:
“让我做保姆,可以,得付钱。”
傅斯年从楼上走下来:
“江墨薇,你别给脸不要脸。”
江白栀心被刺痛了一下 ,她抬起头,笑容满不在乎:
“对,我就是不要脸。”
“我现在就是烂命一条,还怕什么呢?”
“傅斯年,搞这么多名堂不就是想羞辱我吗?可以啊,只要钱到位,别说羞辱,让我学狗叫都行。”
傅斯年被激怒了。
抽出张卡摔在她脸上,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厌恶:
“一百万,够买你的贱命了。”
江白栀手颤了一下,弯腰仔仔细细地捡起银行卡,拍去上面的灰。
她抬头一笑,吸了吸鼻子:
“傅总大方,我马上去洗。”
傅斯年眼神讥笑:“你还是这么下贱。”
江白栀将泪意压回去,装作没听见,提起脏衣篓。
“等等。”
他目光一凝,突然抚上她的眼角:“你怎么会有......”
方才,她眼角出现了一个小涡。
栀栀极其委屈忍泪的时候,就会出现这样一个小涡。
难道......
江白栀看着他,心跳得极快。
是不是,傅斯年哪里认出她了?
下一秒,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。
江墨薇摔倒在卧室门口,捂着脚踝,含泪委委屈屈地对傅斯年伸出手:
“阿年,我的脚好痛!”
傅斯年瞬间收回手,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楼去,神情紧张地检查她的脚踝。
江白栀低下头,自嘲地笑了。
她提着脏衣服进了洗衣房,掏出手机,将尾款打了过去。
吐出一口气,开始蹲下身洗衣服。
楼上卧室里,江墨薇哭得抽抽搭搭,上气不接下气。
好容易被哄得止住,她委委屈屈地埋进傅斯年的怀里:
“阿年,你不许跟姐姐说话,她是坏人!”
傅斯年忙不迭地答应:“好好好,我不跟她说话。”
她鼓起腮帮子,气呼呼道:
“坏姐姐欺负爸爸妈妈,欺负栀栀,栀栀要惩罚她!”
傅斯年憋着笑,好声好气:“那栀栀想怎么罚她?”
江墨薇歪着小脑袋,苦思冥想了半天,坚定道:
“把姐姐也丢进海里,淹死她!”
傅斯年面色严肃下来,认真道:“栀栀不可以这样,淹死人是要坐牢的,明白吗?”
“又不会真的淹死她。”江墨薇嘟起嘴。
她低下头,闷闷道:
“为什么姐姐可以把栀栀扔进海里,栀栀就不可以这么做呢?”
傅斯年看着她郁闷的小模样,心疼得厉害。
使劲地揉了把低垂的小脑袋,将她拥进怀里,低哄道:
“好了好了,答应你。”
“栀栀说什么,阿年都答应,栀栀先乖乖睡觉,阿年去安排,好不好?”
江墨薇抬起头,眨巴眨巴眼睛,用力点头:“好!”
她乖乖盖上被子,闭上眼:
“栀栀累了,要阿年哄栀栀睡觉。”
傅斯年宠溺地笑,忍不住又揉了揉她头发:
“小娇气鬼,好,哄你睡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