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子的沉默太刻意,走路都轻手轻脚,像怕碰碎什么——到底是真被震慑住了,还是在憋别的坏招?
这份不安,没等多久就炸了。
这天下午,凌夜忘带资料,不得不提前回来。刚推开门,一股松节油味扑面而来,还混着点杏仁似的甜香,腻得人嗓子发紧。
客厅没人,苏言的房门却虚掩着,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,一声接一声,听得人心里发慌。
凌夜皱紧眉头,脚步顿了顿——管他呢,赶紧拿了资料就走!
可刚路过苏言门口,阳台的风一吹,门“吱呀”开了条更大的缝。
他的目光,不由自主地扫了过去。
苏言背对着门,坐在画架前调色。深色工装外套搭在椅背上,上身只穿件白色贴身背心,后背的轮廓看得清清楚楚。
凌夜的脚步,瞬间钉死在原地!
透过背心,他看见苏言左肩胛下面,有片新鲜的青紫色淤痕!
那位置、大小,甚至形状——跟他自己肩背的伤,几乎一模一样!
凌夜的心脏猛地一缩,差点蹦出来!
巧合?还是……那天在码头,苏言也在?这伤是跟“屠夫”手下打斗弄的?他为什么会去码头?
无数念头炸得他脑子发懵,目光又被苏言的手吸了过去——那双从不离身的黑皮手套,正扔在颜料盘边!
苏言的手露在外面,手指又细又长,骨节一点都不粗,皮肤白得像没见过太阳。指尖沾着点钴蓝色颜料,捏着画笔的动作轻轻柔柔——哪像个男生的手?
“唰!”
苏言突然回过头!
四目相对的瞬间,苏言的眼睛瞪得溜圆,满是惊慌,像秘密被撞破的小偷。他手忙脚乱地抓过椅背上的外套,往身上一裹,连拉链都拉得飞快,把背心和淤痕遮得严严实实。
另一只手,还下意识地藏到了身后,好像怕凌夜看见。
“夜、夜哥?你……你怎么回来了?”苏言的声音又慌又哑,脸色比平时白了好几个度,嘴唇都没血色。
凌夜盯着他,目光从他慌乱的脸,扫到裹得紧紧的外套,再落到他藏在身后的手,最后停在他泛红的耳根上。
杏仁甜香更浓了。
是新的苦肉计?用相似的伤骗他信任?那双手故意露出来,是想打什么牌?这甜香味……是迷药?
还是……他真的误会了?
两种猜测在脑子里打架,凌夜的眼神沉得像墨,扫过苏言藏藏掖掖的动作,像要把他看穿。
他往前迈了一小步,逼近门口。
苏言吓得往后退,后背“咚”地撞在画架上,画架晃了晃,颜料差点洒出来。他眼神躲闪,不敢看凌夜,眼底的害怕里,还掺着点委屈和倔强。
“你……”凌夜开口,声音沙哑得厉害,自己都没察觉有多紧绷,“受伤了?”
苏言猛地抬头,眼里满是难以置信,好像没料到他会问这个。他张了张嘴,声音比蚊子还小:“没、没有……不小心磕、磕了一下。”
“磕了一下?”凌夜的目光钉在他的外套上,语气里全是怀疑,“磕在哪?能磕出跟我一样的伤?”
苏言瞬间没话说了,睫毛抖得像筛子,低下头:“真的没事……夜哥你忙你的吧。”声音里带着点乞求,像快哭了。
凌夜盯着他看了几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