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，那被铁链锁着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光线。
撞击停止了。
那个人形极其缓慢地，艰难地抬起了头。
那乱糟糟满是污秽的头发下，我的手机光束直直打在他脸上。
我倒抽一口冷气，呼吸骤停。
那张脸惨白消瘦，像是被折磨了很久，瘦得只剩骨头。
颧骨凸出，眼窝深陷，活像一具骷髅。
可是，那眉眼，那轮廓……
竟与此刻楼上我的男朋友，有七八分相像！
只是这个人的眼神里，全是被关了四年积下来的绝望和痛苦。
他嘴唇干裂，哆嗦着想说话，却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声音。
最后，他拼尽全力，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：
「走……快走……」
几乎就在同时。
楼上，浴室持续不断的哗啦水声，戛然而止。
5
不知怎么，我此刻的恐惧被寻找真相的欲望掩盖。
我慢慢走上前，想要看的更清楚。
恶臭几乎让我窒息，但我还是强迫自己一步步靠近。
当我与那人对视的瞬间，如遭雷击。
尽管此刻眼前的人皮肤蜡黄干瘪，颧骨凸出得吓人，但那双满眼都是我，我熟悉的、温柔的眼神让我浑身血液倒流。
这才是真正的周唯！
真周唯看到我的瞬间，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情绪，像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
他艰难地抬起被铁链束缚的手，拼命指向自己的手腕。
那里有一道独特的，我熟悉的旧伤疤。
那是我们刚恋爱时，他为了给我做生日蛋糕不小心被烤箱烫伤留下的。
而楼上那个假周唯，手腕上始终戴着一块表，就算天气热也要穿着长袖。
记得有一次我无意间问起，他还刻意用纹身遮盖过。
如果眼前的人才是我的男朋友，那楼上那个人是谁？
为什么长得和我男朋友一模一样？
我的大脑一片混乱，但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了。
我立刻跪坐在真周唯面前，冰冷的污水浸透了我的睡裤。
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，我颤抖着手去摸他消瘦的脸颊。
「周唯……怎么会这样……」我哽咽着，声音破碎得几乎听不清。
他艰难地摇头，干裂的嘴唇蠕动，却发不出声音。
我慌忙去解他身上的锁链，手指因为恐惧和急切反而不听使唤。
锁链冰冷刺骨，锈迹斑斑，我根本打不开。
「别怕，我带你出去……」我语无伦次地说着，一边拼命拉扯着锁链，一边警惕地听着楼上的动静。
突然，他用尽全身力气，抬起颤抖的手。
但这次不再是指向自己，而是猛地指向我的身后。
那双刚刚还燃起一丝希望的眼睛，此刻充满了恐惧。
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警告声，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。
我僵在原地，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。
身后，地下室的门口，一个修长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，正缓缓朝我笼罩过来。
寂静中，我听见一个熟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：
「芯芯，你不该来这里的。」
6
我猛地回头。
他的脸上不再是温柔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冰冰的神情，似乎还有一丝倦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