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快步走出实验室，走廊里的灯已经恢复了正常，惨白的光线照亮了墙壁上的安全出口标志。空气里的霉味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消毒水味。他找到总闸箱，发现总闸确实跳了，推上去之后，实验室的灯重新亮了起来。
回到实验室，林夏已经在检查设备了。“设备没问题，就是突然断电导致程序中断。刚才的数据还在，要不要继续？”她抬头问，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陈砚盯着屏幕上的数据，曲率数值停留在0.0091，距离理论峰值0.01只差一步。刚才的光痕、红色外套的照片、黑色封面的笔记，还有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影……到底是幻觉，还是真的发生了？他想起研究初期看到的一篇冷门论文，提到“时间褶皱会导致局部物质分子紊乱，伴随短暂的记忆锚点偏移”，或许刚才的一切，正是褶皱出现的信号。
“今天先到这吧。”他按下关机键，“数据保存好，明天再继续。”
林夏有些意外，但还是点了点头：“好。那我整理一下资料，你先回去休息？对了，刚才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，我弟有点发烧，我可能得早点走。”她终于解释了刚才手机的异常，陈砚心里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些。
陈砚嗯了一声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，快步走出实验室。外面的雨还没停，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，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。他走到停车场，打开车门——车门把手的触感熟悉又陌生，他突然想起，买车时他在黑色和银色之间犹豫了很久，最后选了黑色，因为母亲说黑色耐脏。可现在，车身在路灯下泛着银色的光。
他猛地后退一步，盯着车牌——车牌号和他的一模一样，车型也一样，只是颜色从黑色变成了银色。心脏瞬间缩紧，他掏出手机，想给大学时的导师周明远打电话——周明远是国内研究多维宇宙理论的权威，或许能给他答案。可拨号的时候，他突然发现，手机通讯录里，没有周明远的号码。
他记得很清楚，上周还和周明远通过电话，讨论实验方案里“时间曲率阈值是否需要调整”的问题。通讯录里应该有“周导”的备注，可现在翻遍了整个通讯录，都找不到。他又打开微信，微信列表里也没有周明远的好友。
像是这个人，从来没有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。
陈砚的心脏猛地一缩。他坐进银色的车里，发动车子，朝着老城区的方向驶去——他要去看看老房子，看看母亲的遗物，确认那些记忆是不是真的出了错。
老房子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，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，门口的槐树已经长得很高了。陈砚掏出钥匙，插进锁孔，转动时，锁芯发出干涩的“咔哒”声。推开房门，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他走到客厅的书架前，那里放着母亲的相册。他抽出相册，翻开第一页——和实验室相框里一样的照片，母亲站在槐树下，穿着藏青色的外套。他一页页地翻，所有照片里，母亲都没有穿过红色的外套。翻到最后一页，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，是母亲的字迹：“砚砚，你送我的那块‘星陨铁’怀表，我找人修好了，放在我床头柜里，你以后要是想我了，就看看它，表针走得稳，就像日子总能过顺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