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：宠物与排骨
芮成是周六早上听见敲门声的。他刚把粥熬好，围裙还没解，开门就看见秦芳站在门口，怀里抱着个毛茸茸的东西，像团白棉花。
“爸，我带糯米回来啦。”秦芳侧身进来，怀里的东西动了动，露出个湿漉漉的鼻子，“它叫糯米，是只比熊。”
芮成盯着那只狗，爪子上还穿着小鞋子，走在地板上“哒哒”响。他这辈子没养过宠物，工地上见的都是看家的土狗，哪见过这么金贵的——毛梳得溜光，眼睛周围还沾着亮晶晶的东西，像画了妆。
“这……这狗咋还穿鞋子？”芮成指着糯米的爪子，语气里带着点疑惑。
“怕它着凉呀，地板凉。”秦芳把糯米放在沙发上，转身从包里掏出个大袋子，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东西，“这是它的狗粮，进口的，得用温水泡；这个是自动喂食器，到点就会出粮；还有这个，是它的小衣服，下周降温就能穿。”
芮成凑过去看，那袋狗粮上全是英文，一个字也不认识。他拿起自动喂食器，掂了掂，挺沉，心里琢磨着这玩意儿得花不少钱——够他买半个月的菜了。
“养只狗，咋这么多讲究？”芮成把喂食器放回袋子里，语气里带着点不解。
“爸，糯米不是普通的狗，是我的家人。”秦芳蹲下来，摸着糯米的头，笑得眼睛弯起来，“它可乖了，会握手，还会撒娇。”
芮成没接话，转身进了厨房。锅里的粥还在冒热气，他想起昨天特意去早市买的排骨，本来想今天炖给秦芳吃，现在看这光景，女儿的心思全在狗身上了。
他把排骨从冰箱里拿出来，泡在盆里，水龙头的水“哗哗”流着，像他没说出口的话。秦芳在客厅里跟糯米玩，一会儿喊“糯米过来”，一会儿笑“你怎么这么可爱”，声音甜得发腻。芮成听着，手里的生姜片切得歪歪扭扭。
中午吃饭的时候，秦芳把糯米的食盆放在餐桌旁边，先给它泡了狗粮，看着它吃完，才拿起自己的筷子。芮成炖的排骨摆在桌子中间，油汪汪的，秦芳只夹了一块，嚼了两口就放下了。
“爸，你这排骨有点咸了。”秦芳拿起水杯，喝了口水，“糯米不能吃咸的，对它肾脏不好。”
芮成手里的筷子顿了顿，他记得秦芳小时候，就爱吃他炖的咸排骨，能就着吃两碗米饭。现在倒好，不仅她不爱吃了，还得为了一只狗讲究这讲究那。
“这狗，比人还金贵。”芮成放下筷子，语气里带着点不满。
“爸，你怎么这么说呀。”秦芳皱起眉头，“糯米很懂事的，我加班晚回家，它会在门口等我；我心情不好，它会蹭我手安慰我。”
芮成没说话，起身去厨房拿碗，想再盛点粥。路过客厅时，看见糯米趴在秦芳刚买的地毯上，旁边放着个小玩具，是只毛绒骨头。他突然觉得，自己炖的那些排骨，还不如这只毛绒骨头让女儿上心。
下午秦芳要带糯米去洗澡，临走前嘱咐芮成：“爸，你别给糯米喂别的东西，它只能吃狗粮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芮成点点头，看着秦芳抱着糯米出门，门关上的瞬间，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。
他走到餐桌前，看着那盘没怎么动的排骨，热气早就散了，只剩下一层油浮在上面。他拿起筷子，夹了一块，放进嘴里，还是咸，却没了刚才的味道。他想起秦芳小时候，总是围着灶台转，等他炖好排骨，第一块肯定先夹给她，她会笑着说“爸爸做的最好吃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