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板呆板。
不及她雨中折枝的鲜活。
原来,在他眼中,我十余年恪守的礼仪规矩,我努力经营的端庄持重,我对他小心翼翼的倾慕,都不过是“无趣”二字。
而沈知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、刻意模仿的“天真烂漫”,才是他心之所向。
我猛地转身,几乎是逃离了那里。白狐裘的绒毛扫过脸颊,冰冷刺骨。
身后的笑声和话语,都被呼啸的风雪吞没,却又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我心底。
那天的雪,真的很大。大到我回到自己的“微雨阁”,发了整整一夜的高烧。
病中,我仿佛又回到那个月光清亮的晚上,少年谢珩手把手教我画那株白梅,他的呼吸拂过我耳畔,轻声说:“微微,你画的梅,有风骨。”
原来,风骨即是无趣。
病好后,我变得愈发沉默。
将那把伞留下的所有东西,无论是他送的,还是与他相关的,都命人仔细收了起来,锁进了库房最深处的箱子里。包括那颗曾经为他跳动过的、稚嫩的心。
父亲和母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问起我与谢珩是否闹了别扭。
我只推说天气寒冷,身子不适,不想多见人。谢珩依旧会来府上,有时是寻父亲议论朝事,有时是礼节性的拜访。
我皆称病避而不见。他起初还递过几次帖子,或是托丫鬟送些新奇的小玩意儿,见我始终冷淡,便也渐渐来得少了。
倒是沈知雨,来我这里的次数莫名多了起来。
有时是捧着新绣的花样来请教,有时是得了什么好吃的点心送来分享,言语间,总会“不经意”地提起谢珩又夸了她什么,或是带她去了哪里。
我只是静静地听着,偶尔颔首,不置一词。她像一只急于炫耀羽毛的雀鸟,却不知看客早已心冷如铁。
日子流水般过去,转眼已是次年深秋。朝堂局势悄然变化,边境摩擦日益频繁,隐约有山雨欲来之势。
谢珩作为侯府世子,开始频繁出入军营,身上渐渐多了些肃杀之气。
他来府上的次数更少了,即便来了,我也只在必要的家宴上,与他远远照面。他看我的眼神,似乎多了些探究和不解,但我已无心去解读。
3
直到那一日,初雪还未落下,边关的急报却如同惊雷,炸响了整个京城——北境狄戎部落联盟,以十万铁骑,突破了防线,连下三城,兵锋直指京城!
京城,已经百年未曾经历过战火了。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。
皇帝紧急召集群臣,调兵遣将,奈何承平日久,武备松弛,仓促间组成的防线在狄戎悍勇的骑兵面前,节节败退。
不过半月,黑压压的敌军,便如同乌云压境,将京城围得水泄不通。
城内粮草日渐匮乏,人心惶惶。靖安侯临危受命,担任守城主帅,谢珩作为世子,自然冲锋在前。
连日鏖战,城虽未破,但守军伤亡惨重,箭矢粮草皆已告急。绝望的气氛,笼罩着这座昔日最繁华的城池。
就在这危急存亡之际,一个荒谬的提议,不知从哪个角落流传出来,最终竟摆到了朝堂之上:狄戎主帅呼延灼,暴虐好色,曾放言倾慕中原舞蹈,尤其痴迷于当年一舞动京城的“璇玑夫人”的技艺。
若能寻得一位姿容绝世、舞技超群的贵女,献舞于两军阵前,或可暂缓其攻势,为援军到来争取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