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。
我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,喝掉最后一口牛奶,然后拿起盘子,径直走向厨房。
路过他们身边时,我能感觉到三道不同的视线灼烧着我的后背。
我内心其实在微微颤抖,但更多的是一种打破桎梏的快感。
中午,王慧兰的报复来了。
她故意把家里所有的碗筷、锅具都堆在水槽里,弄得油腻不堪,等着我回来收拾。
我下楼看到那座“碗山”时,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,然后转身回房,从我的行李箱里,拿出了一整包崭新的一次性餐具。
晚饭,我依然只做了我和陆远的份。
我用一次性碗筷盛好,端到房间里吃。
客厅里,王慧兰的咒骂声再次响起,但我已经听不见了。
晚上九点,我的手机响了,是王慧兰打来的。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。
电话那头,她的语气不再是愤怒,而是一种冰冷的、不容拒绝的命令。
“如玉,你明天没什么事吧?带上鸣鸣和何婉,回你娘家一趟,让你爸妈做点好吃的给他们补补。”
我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了。
“还有,”她顿了顿,用一种施舍般的口吻说,“顺便跟你爸妈提一下,鸣鸣结婚还差点彩礼钱,让他们当长辈的,意思意思,给包个大红包。”
我感觉手里的手机都快被我捏碎了。
我胸口那股被压抑了一天的怒火,瞬间冲上了头顶。
让我带啃老的巨婴回我娘家蹭吃蹭喝,还要我爸妈倒贴钱给他当彩礼?
这是何等的厚颜无耻!
我深吸一口气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妈,您这个要求,我办不到。”
“我们自己的事,为什么要麻烦我爸妈?”我的语气冷硬如铁,寸步不让。
王慧兰在电话那头彻底疯了。
她用我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了我将近十分钟,从我的出身骂到我的工作,最后断言陆远就是被我这个“丧门星”带坏了。
我一言不发地听着,直到她骂累了,才平静地挂断了电话。
手还在抖,但我的眼睛里,却亮得惊人。
我终于彻底看清了。
我以前所有的隐忍和付出,在他们眼里,连个屁都不是。
那不是孝顺,是愚蠢。
是我的愚蠢,助长了他们的贪婪和嚣张。
书房的门开了,陆远走了出来。
他大概是听到了我讲电话,又或许是看到了王慧兰在他手机里发来的无数条指责我的信息。
他看着我通红的眼睛,脸上的神色无比复杂,有愧疚,有为难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。
他沉默着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我看着他这副样子,忽然笑了。
笑得有些苦涩,又有些释然。
我站起身,一言不发地走进卧室,从衣柜顶上拖下那个很久没用过的行李箱。
“啪嗒”一声打开,在陆远惊愕的目光中,我开始一件一件地整理自己的衣物。
我的动作不快,但每一下都异常决绝。
“如玉,你……你这是干什么?”他终于慌了。
我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,拉上拉链。
我转过身,看着他,第一次用一种审视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他。
“陆远,”我平静地开口,“如果在这个家里,我注定只能当个外人,那我宁可,去做自己的主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