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尘长老的眉头，皱得更深了。
他挥挥手，让柳菲退下。
然后，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，朝我这边看了过来。
眼神里，有不解，有恼怒，还有一丝……我看不懂的东西。
锅里的水，开始冒出细小的泡泡。
咕嘟，咕嘟。
声音不大，但在我听来，却是最动听的音乐。
我拿起锅盖旁的一根长柄木勺，开始轻轻地搅动。
顺着一个方向，一圈，又一圈。
不快，不慢。
我什么都没想。
脑子里空空的。
眼睛里，只有锅里翻滚的米粒，和手下木勺传来的阻力。
时间，好像变慢了。
周围那些嘲笑和议论，都离我远去了。
我知道，他们在等我出丑。
等着看我端着一锅没半点灵气的白米饭，被玄尘长老骂得狗血淋头，然后灰溜溜地滚出青羽宗。
没关系。
让他们等着。
好戏，才刚刚开场。
3
大概过了一个时辰。
考场里，灵气开始暴动。
各种食物的香气，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。
我左边的那个胖子，做的是“龙虎斗”。
用灵猪肉和赤练蛇的蛇羹，熬成一锅汤。
锅盖一掀，一龙一虎的虚影从锅里冲出来，在半空中撕咬，灵气四溢。
引得一片叫好声。
我右边的那个瘦高个，做的是“百鸟朝凤”。
用一百种灵谷，磨成粉，捏成一只五彩斑斓的凤凰。
上锅一蒸，那凤凰仿佛活了过来，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。
也是异象惊人。
柳菲的作品，更是压轴。
她做的，是一道甜品，名为“星河梦影”。
用的是最顶级的“星辰米”，配上九天之上采来的“露华草”。
做成了一碗晶莹剔透的米糕。
那米糕上，仿佛真的有一条璀璨的星河在缓缓流淌。
光是看着，就让人觉得灵台清明，修为都要精进几分。
一时间，整个考场都被各种宝光、异象和浓郁的灵气给笼得严严实实。
只有我这个角落。
依然是那股子朴素的，松木燃烧的烟火气。
以及，锅里飘出来的一点点……米香。
对，就是米香。
不是灵气，不是异香。
就是最纯粹的，大米被煮熟后，散发出来的那种，温暖而踏实的味道。
这股味道，在周围那些霸道的灵食香气里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
像大海里的一滴水。
很快就被淹没了。
我的锅里，已经变得很粘稠。
水和米，彻底融合在了一起。
米粒开花，每一颗都煮得软烂。
一锅完美的白粥，成了。
我关了火，用灶膛里剩下的余温，又焖了片刻。
然后，我才直起身子，拿起一个干净的粗瓷碗。
盛了一碗粥。
不多，就半碗。
白粥，很白。
上面甚至连根葱花都没有。
热气腾腾地往上冒，把我的脸都熏得有点湿。
“当——”
交作品的时辰到了。
一声锣响，所有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。
弟子们排着队，把自己的作品端到三位长老面前。
柳菲第一个。
她端着那碗“星河梦影”，自信满满地走上前。
“弟子柳菲，参见三位长老。”
玄尘长老看了一眼，点了点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