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共戴天之仇,我与你只能活一个!」遥想当年,满门被灭的世家公子顾九思曾这么说过。多年以后......仇人府中,卧薪尝胆的顾九思把一杯毒酒推到主位前,垂下的眼睫却不小心扫过仇人的手背,像羽毛般轻轻刮了一下。「喝!」他用尽全身力气,端着酒杯的手却抖得厉害。霍骁刚逗完两人「收养」的女儿,心情颇好地接过酒杯。他看也不看,仰头便一饮而尽,然后伸手捏住顾九思的下巴。「!!!」某卧底要崩溃了。「真是的,明明都是假的灭门……」
1. 血海深仇
三年来,我每天都在想怎么杀了霍骁。
用刀,用毒,用枕边的绸带勒死他。
我是顾九思,三年前满门被屠的顾家仅存的血脉。而他,霍骁,就是那个手持屠刀的刽子手,如今权倾朝野的镇北大将军。
所有人都说,顾家是通敌叛国,罪有应得。
我呸。
我顾家世代忠良,我父亲更是当朝太傅,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。
那夜的火光,映红了整个京城。我被忠仆藏在枯井里,听着府里的惨叫声从喧嚣到死寂,指甲抠进井壁,抠得血肉模糊。
从那口井里爬出来,我便不再是顾九思,只是一个叫「阿九」的伶奴。
我花了两年时间,学了最下贱的媚上之术,设计了一场又一场的「偶遇」,终于如愿被送进了霍骁的将军府。
他把我当成一个漂亮的玩意儿,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。
没人知道,这具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的身体里,藏着一颗淬满了血与恨的心。
今天,就是他的死期。
将军府大宴宾客,庆祝他北境大捷,封赏加爵。
我跪坐在他身侧,为他布菜,斟酒,眼观鼻,鼻观心,扮演着一个温顺听话的禁脔。
酒过三巡,霍骁屏退了舞姬,略带醉意地靠在主位上。
他身形高大,一身玄色锦袍也遮不住那股从尸山血海里浸出来的煞气。他明明在笑,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永远结着冰。
「阿九,给将军满上。」管家扬声道。
机会来了。
我垂下头,从袖中摸出早已备好的纸包,趁着宽大衣袖的遮掩,将那致命的粉末抖入酒壶。
鹤顶红,见血封喉。
我端着酒壶,一步步走向他,心跳如擂鼓。三年了,顾家的冤魂终于可以安息了。
「将军,请用酒。」我的声音很稳,稳到我自己都觉得可怕。
他却没接,反而抬手招了招。
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,扑进他怀里,奶声奶气地喊「爹爹」。
是念念。霍骁不知从哪儿捡回来的孤女。
我的心猛地一缩。
霍骁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,他抱起念念,用下巴的胡茬去蹭她软乎乎的脸蛋,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。
那一刻,他不像一个屠人满门的恶鬼,倒像个寻常人家的父亲。
我死死攥着酒壶,压下心头那点可笑的动摇。
别忘了他手上沾着你全家的血!
「去,让你九哥哥抱。」霍骁拍了拍念念的屁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