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念扭头看着我，伸出短短的胖胳膊，「九哥哥，抱。」
我的手在抖。这只手里，正握着即将杀死她「爹爹」的毒酒。
我不能抱她。
我怕我身上这股来自地狱的怨气，会沾染了她的干净。
见我迟迟不动，霍骁的眉头皱了起来，语气里带上了惯有的不耐，「聋了？」
我回过神，深吸一口气，将酒壶放在桌上，然后把那杯已经倒好的毒酒端了起来。
不能再等了。
2. 毒酒惊魂
我走到他面前，将那杯致命的液体推到他手边。
「喝！」
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这个字，可端着酒杯的手却抖得厉害，连带着杯中的酒液都漾起了圈圈涟漪。
我不敢看他的眼睛，只能死死盯着他放在桌沿的手。那是一双属于武将的手，骨节分明，虎口处有常年握兵器留下的厚茧。
就在刚才，这双手还温柔地抱着念念。
我的眼睫不受控制地颤抖，垂下时，竟不小心扫过了他的手背，像一根羽毛，轻轻刮了一下。
那触感滚烫，烫得我心脏都缩了一下。
霍骁刚逗完念念，心情似乎很好，他看也没看我，拿起酒杯，仰头便要喝。
我的呼吸停住了。
成了！
爹，娘，哥哥……我为你们报仇了！
然而，预想中他毒发身亡倒地的场景没有出现。
他喝完了，只是把空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，发出一声脆响。
然后，他伸手，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，迫使我抬头看他。
他的眼睛里没有痛苦，只有一片我看不懂的，风暴般的墨色。
「！！！」
我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怎么会？
鹤顶红，无药可解！是我亲手从京城最有名的黑药市买来的，验过无数次，绝不可能有假！
为什么他没事？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，所有的冷静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。
「你……」
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，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。
「顾九思，」他一字一顿地喊出这个我只敢在午夜梦回时默念的名字，「这就是你蛰伏三年的成果？」
我的瞳孔骤然紧缩。
他知道！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！
那这三年……我自以为是的卧薪尝胆，在他眼里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？
巨大的羞辱和失败感瞬间将我淹没。
「你这个恶魔！刽子手！」我疯了一样挣扎起来，想从他手里挣脱，「你杀我全家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」
「闭嘴！」他低喝一声，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。
他猛地将我从地上拽起来，像拖一个布娃娃一样，拖着我穿过宾客们惊愕的视线，径直走向后院。
念念被这阵仗吓到了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，哭喊着「爹爹」和「九哥哥」。
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，痛得无法呼吸。
霍骁把我拖进他的书房，反手一脚踹上门，然后将我狠狠掼在地上。
「咳咳……」我摔得头昏眼花，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