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个字，都像是烧红的烙铁，狠狠烫在我的心上。
真的是爹的字。
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，瘫软在地。
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。
爹还活着？
那三年前那场灭门惨案……
「假的……」我喃喃自语，不是说给霍骁听，而是说给我自己听，「明明都是假的灭门……」
那我的恨，我这三年的卧薪尝胆，又算什么？
一个笑话。
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我像是被抽走了魂魄，呆呆地坐在地上，任由那些信纸包围着我。
霍骁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，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。
他蹲下身，捡起一封信，递到我面前。
「你父亲，顾太傅，是我的恩师。」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，像是压抑了许久，「三年前，朝中有人构陷顾家通敌，圣上盛怒之下，下令满门抄斩。是老师提前察觉，暗中联系我，让我用一招『金蝉脱壳』，保全了顾家上下。」
「那场大火，烧的只是将军府里提前备好的死囚。我亲手将你的家人，一个个送出京城，安置在江南。」
「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！」我猛地抬头，冲他嘶吼，「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！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恨了你三年！」
「因为需要一个人留在京城，吸引所有人的目光。」霍骁看着我，眼神深不见底，「你是顾家唯一的嫡子，只要你还在京城，还在我这个『仇人』身边，那些真正的敌人，才会相信顾家真的亡了。」
「而你，」他顿了顿，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ยาก的艰涩，「性子太烈，若是一早告诉你真相，你根本演不了这出戏。」
我愣住了。
是啊，我演不了。
如果我知道家人都还活着，知道霍骁是恩人，我怎么可能在他面前装出那副卑贱又妩媚的样子？怎么可能忍受他夜复一夜的狎玩和折辱？
我的每一个眼神，都会泄露真相。
所以，他选择瞒着我。
让我用最真实的恨意，演了这出长达三年的戏。
为的，就是保护我的家人，保护我。
原来，我所以为的折辱，是保护。
我所以为的仇恨，是误会。
我所以为的死亡，是新生。
荒唐，太荒唐了。
我低下头，看着自己这身为了取悦他而穿的薄纱，只觉得无比讽刺。
「那你呢？」我听到自己用一种陌生的，颤抖的声音问，「你对我做的那些事……也是演戏吗？」
那些在无数个深夜里，他贴在我耳边的喘息，那些落在我后颈上滚烫的吻，那些将我死死按在怀里，仿佛要揉进骨血里的拥抱……
也都是假的吗？
书房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。
霍骁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站起身，背对着我，声音冷得像冰。
「在你眼里，我就是那种会对自己恩师的儿子下手的禽兽？」
我的心，瞬间沉到了谷底。
4. 恩仇难辨
霍骁走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