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,林野坐在书桌前,一封一封地读着阿栀的信,一张一张地看着她画的海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,落在信纸上,像是阿栀当年在海边看到的月光。他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:“把我葬在能看见海的地方。”当时他以为爷爷只是随口说说,现在才明白,爷爷是想回到阿栀身边,回到他们约定好的海边。
第二天一早,林野给苏佩兰打了个电话,说他想带着两盒信和画纸,去阿栀当年等爷爷的那个码头。苏佩兰在电话那头哭了,说她等这一天等了六十年。
他们坐了五个小时的火车,又转了两个小时的汽车,终于到了那个海边小城。码头还是老样子,只是多了些现代化的设施,远处的海面上,渔船来来往往,海鸥在天空中盘旋。苏佩兰指着一块巨大的礁石说:“那就是阿栀当年站的地方,她总说,站在那里能最先看到回来的船。”
林野把两盒信和画纸放在礁石上,风一吹,信纸轻轻晃动,像是阿栀在轻声读着信里的话。他掏出爷爷的退伍证和那张阿栀的照片,放在信旁边,心里默念:“爷爷,阿栀,你们终于能一起看海了。”
苏佩兰蹲在礁石旁,把捡来的贝壳放在信纸上,一边放一边说:“姐,林砚深回来了,他没忘了你,他只是……怕你嫌弃他。你别怪他,好不好?”
海浪拍打着礁石,发出哗哗的声音,像是在回应她的话。林野望着远处的海,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。他掏出手机,拍下了这片海,照片里,礁石上的信和画纸在风中轻轻飘动,远处的渔船正朝着码头的方向驶来。
就在这时,苏佩兰突然指着远处的沙滩说:“你看,那是什么?”
林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沙滩上有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,正弯腰捡着什么。姑娘的背影很像照片里的阿栀,手里也举着个贝壳,似乎在朝着礁石的方向看来。风把她的头发吹得飘起来,像是海边的浪花。
林野揉了揉眼睛,想看得更清楚些,可就在这时,姑娘突然转身,朝着沙滩深处走去。她的脚步很轻,像是踩在云朵上,很快就消失在沙滩和海的交界处。
“那是谁啊?”林野问苏佩兰。
苏佩兰摇了摇头,眼里却闪着光:“不知道,或许是……阿栀在跟我们打招呼吧。”
林野看着姑娘消失的方向,突然想起阿栀在信里写的一句话:“等我变成风,变成海,变成沙滩上的贝壳,我就会一直陪着你,不管你在哪里,都能找到我。”
他蹲下来,捡起一块被海浪冲上岸的贝壳,贝壳上有三道白纹,像极了阿栀在信里提到的那只小螃蟹壳上的花纹。他把贝壳放在耳边,能听到海浪的声音,像是阿栀在轻声说:“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夕阳西下,海面上染满了金色的光。林野和苏佩兰站在礁石上,看着远处的渔船慢慢靠岸,看着沙滩上的人们笑着打闹,看着海鸥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。他突然觉得,爷爷和阿栀并没有离开,他们只是变成了这片海,变成了这里的风,变成了沙滩上的每一颗贝壳,守护着这个他们曾经约定好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