争吵越来越多，大多是因为钱，或者更准确地说，是因为我“赚不到足够多的钱”。她的话也越来越刻薄，“没出息”、“窝囊”这样的词，时不时就会冒出来。我开始害怕回家，害怕面对她审视和不满的目光。那个曾经让我感到温暖的小窝，渐渐变成了一个需要小心翼翼维持平静的战场。
晚饭时，气氛还算平和。林薇一边刷着手机，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饭，偶尔评论几句公司里的八卦，哪个同事买了新车，哪个领导又换了豪宅。我默默听着，偶尔附和一声。
“对了，下周末我们大学同学聚会，你知道吧。”林薇突然抬起头看我。
“嗯，听说了。”我点点头。班级群里早就热闹了好几天。
“你准备穿什么去？”她上下打量着我，眼神像探照灯。
“就…平常穿的那些呗。”我心里有点发虚。我的衣柜里，除了几套撑场面的西装，大部分都是些休闲普通的衣服。
“平常穿的？”林薇的音调拔高了一点，“李哲，你能不能上点心。这次聚会听说好几个混得特别好的都来，王胖子，记得吗，现在自己开公司，开上保时捷了。还有张婷，嫁了个富二代，全身名牌。你就打算穿你那身皱巴巴的休闲西装去？给我丢人现眼吗。”
我低下头，扒拉着碗里的饭粒，胸口有些发闷。“那我…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。”
“算了，指望你。”林薇放下筷子，拿起纸巾擦了擦嘴，动作优雅，“周末我陪你去商场挑两身像样的，鞋也得买新的。对了，你那双破鞋，明天必须扔掉，我看着就心烦。”
她又提起了那双鞋。我没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。
晚上躺在床上，林薇很快就睡着了，呼吸均匀。我却睁着眼睛，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轮廓，毫无睡意。身边躺着的这个女人，曾经是我最大的幸福和骄傲，可现在，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，客气而疏离。我甚至想不起来，上一次我们像以前那样轻松愉快地聊天是什么时候了。
那双破旧的运动鞋，像是一个隐喻，象征着我在这段婚姻里日益萎缩的自我和尊严。它穿着舒服，因为它属于我，承载着我的习惯和痕迹。可在林薇眼里，它只是碍眼的垃圾，是拉低她生活品质的瑕疵品。
我翻了个身，轻轻叹了口气。也许，我真的该做出一些改变了。不是为了迎合她，而是为了我自己。
第二章
第二天是周六，我睡了个懒觉。林薇一早就出门了，说是和闺蜜去做美容。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，难得的清静。
起床后，我下意识地走到玄关，看向那个角落。心里咯噔一下——那双灰蓝色的破运动鞋，不见了。
我愣了一下，弯下腰在鞋柜里外找了找，没有。又去门口的垃圾桶看了看，空的。心里隐约猜到了答案。
她真的扔了。甚至没有等我同意，也没有给我任何缓冲的余地，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处理掉了她认为的“垃圾”。
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了上来，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失落。那不仅仅是一双鞋，那是我用了很久的东西，是我的私人物品。她凭什么问都不问一句，就擅自决定它的去留。
我站在空荡荡的玄关，胸口起伏着。拿起手机，想给林薇打电话质问，手指悬在拨号键上，却迟迟没有按下去。质问她又能怎么样呢。无非是又一场争吵，她肯定会说，“一双破鞋而已，你至于吗？我不是说了要给你买新的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