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接着，一只苍白但骨节分明、十分好看的手从袖中伸出，接过了茶杯，却没有喝。
盖头下，传来一个清冷、略带沙哑，但异常清晰的女声，没有丝毫怯懦，反而带着一丝审视和嘲弄：
“戏？你看出来了？”
褚小言退回桌边，拿起另一杯冷茶，呷了一口，语气平淡：“沈家若真重视这场冲喜，就不会是这般光景。
你若真认命，刚才鞠躬时，手指就不会攥得那么紧。”
红盖头被一只素手猛地掀开，掷在床上。
露出一张苍白却极其清丽的脸。
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白玉，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，不是预想中的死寂或哀怨，而是一双冷静、锐利、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。
此刻，这双眸子正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褚小言，带着探究和一丝意外的警惕。
“你比他们说的，要聪明得多。”沈未晞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弱、面色蜡黄的少年，很难将他与刚才那句一针见血的话联系起来。
“云雾村来的褚小言，看来，资料有误？”
褚小言（厉子舟）迎着她的目光，没有丝毫躲闪。
“资料没错，我只是比较善于观察。
比如，沈小姐你，也并非传言中那个被‘克夫’之名压垮的可怜虫。”
沈未晞眼神微眯，闪过一丝厉色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她轻轻放下茶杯，姿态优雅，即便身处窘境，依然能看出良好的教养。
“哦？那你觉得，我是什么？”
“一个和我一样，被困在这里，等待机会的囚徒。”褚小言走到她对面的椅子坐下，姿态放松，仿佛这里不是诡异的新房，而是谈判桌。
“这场冲喜，对你对我，都是羞辱。但或许，也是一条出路。”
沈未晞沉默了，她仔细看着眼前的少年。
他的眼神太镇定，太深邃，完全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山村少年。
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场，竟然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。
“出路？”她重复道，带着疑问。
“合作。”褚小言言简意赅，“你需要摆脱这个‘灾星’的名头，摆脱家族的掌控，拿回属于你的东西。
而我，需要这个身份作为跳板，需要资源和信息，去做我必须要做的事。”
“你要做什么？”沈未晞追问。
“报仇。”褚小言吐出两个字，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，那浓烈的恨意让沈未晞心头都是一凛。
“具体的，现在还不能说。但你只需要知道，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，甚至可能一致。沈家某些人，或许也是我的敌人。”
沈未晞陷入了长久的沉思。
她看着烛光下少年那张稚嫩却写满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决绝的脸，心中权衡利弊。
这个突如其来的“冲喜”丈夫，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。
他神秘，危险，但似乎也可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变数和助力。
独自抗争了这么久，她太需要一个盟友了，哪怕这个盟友来历不明。
“怎么合作？”她终于开口，声音恢复了冷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