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我叫陈默。
三十二岁，心理咨询师。
还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——我能看见每个人情绪的颜色。
快乐的人身上泛着金光。
愤怒的人周身燃着红焰。
悲伤的人笼罩着蓝色雾气。
这种能力从小就有，起初我以为所有人都能看见。直到十岁那年，我指着哭泣的同桌说她身上的蓝色很浓，被全班同学当成怪物。
从那以后，我学会了沉默。
也学会了利用这种能力帮助别人。
今天下午三点，有个新的来访者。
我提前十分钟到了咨询室，整理着桌面的资料。助手小林敲门进来，神情有些复杂。
"陈老师，那位宋小姐来了。"
我点点头，没抬头看他。
"不过..."小林欲言又止。
"怎么了？"
"她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。"
我这才抬起头。小林在这里工作三年了，什么样的来访者没见过。能让他说"很不好"的，想必情况确实严重。
"让她进来吧。"
门被推开的瞬间，我愣住了。
不是因为来访者的美貌，虽然她确实很美——精致的五官，纤细的身材，一袭黑色长裙衬得她如黑天鹅般优雅。
让我震惊的是她身上的颜色。
灰色。
纯粹的、浓重的、几乎要凝固的灰色。
这是我从业十年来，见过的最沉重的情绪色彩。
"您好，我是宋暖。"她的声音很轻，像羽毛落在水面上。
"请坐。"我努力保持专业的语调，"我是陈默，您可以叫我陈老师。"
她在沙发上坐下，背挺得很直，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。
标准的淑女姿态。
但她身上的灰色却在不停地翻滚，像海面上的风暴。
"您为什么想要寻求心理帮助？"我问出了开场的常规问题。
她沉默了很久。
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。
"我想...变回以前的样子。"
"以前是什么样子？"
"会笑的样子。"
简单的四个字，却让我心头一紧。
我见过太多带着创伤的来访者，但从没有人用如此平静的语调说出如此悲伤的话。
"您现在不会笑了吗？"
她抬起头看我，那双眼睛清澈得像湖水，却空洞得像深渊。
"会。"她说，"但那不是真的。"
说完，她扯了扯嘴角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。
那个笑容比哭还要让人心疼。
"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？"
她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，灰色的情绪波动得更加剧烈。
"我父亲再婚了。"
"这让您感到困扰？"
"他的新妻子...还有她的女儿。"她停顿了一下，"她们不太喜欢我。"
这话说得轻描淡写，但我能感受到她情绪中的痛苦。
"能具体说说吗？"
她摇了摇头，"不是什么大事。就是...一些小摩擦。"
我不相信这只是"小摩擦"。
能让一个人的情绪沉重到这种程度，绝不会是简单的家庭矛盾。
但我没有追问。
强迫来访者说出不愿意说的话，是咨询的大忌。
"您希望通过咨询得到什么？"
"我希望..."她想了很久，"我希望能够不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。"
"为什么要在意？"
"因为如果我不在意，她们会更生气。如果她们生气，父亲就会不开心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