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犹豫了一下，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相框。
"我把妈妈的照片要回来了。"
相框里是一张温暖的笑脸，眉眼间和宋暖有几分相似。
"她很美。"我真诚地说。
宋暖点点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，"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。"
"要照片回来的过程顺利吗？"
她摇摇头，但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痛苦。
"林思思很不高兴，她说我小题大做，不就是垫个桌脚吗。阿姨也说我太计较了。"
"您父亲呢？"
"爸爸..."她顿了一下，"爸爸说，既然我这么在意，就拿回去吧。"
虽然语气平淡，但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欣慰。
"您觉得委屈吗？"
"有一点。"她诚实地说，"但更多的是...松了一口气。"
"为什么？"
"因为我终于为妈妈做了一件事。"她看着照片，声音变得温柔，"十六年来，我第一次为了她而坚持自己的想法。"
我看见她身上的灰色又淡了一些，甚至出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暖色。
"您觉得这样做对吗？"
她抬起头，眼中有了从未见过的坚定。
"对的。妈妈教过我，要有原则，要有底线。我不应该让任何人践踏她的尊严。"
"很好。"我真心地为她感到高兴，"还有其他变化吗？"
她想了想，"工作上的事情，我也开始表达自己的意见了。"
"工作？"
"我在公司的市场部工作。"她解释道，"之前同事们讨论方案的时候，我总是保持沉默，即使有不同想法也不敢说。"
"现在呢？"
"这周的会议上，我提出了一个新的推广方案。"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豪，"部门经理说我的想法很有创意。"
看到她眼中的光芒，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。
这就是我选择做心理咨询师的原因。
能够帮助一个人找回自信和快乐，是世界上最有意义的事情。
"您现在的感觉怎么样？"
"轻松了很多。"她笑了笑，虽然还是有些勉强，但比之前真诚了很多，"虽然家里的关系还是有点紧张，但我觉得...我觉得我在做对的事情。"
"这种感觉很好，不是吗？"
她点点头，"妈妈如果知道我现在这样，应该会为我骄傲吧。"
"一定会的。"我毫不犹豫地说。
她身上的暖色更明显了一些。
不再是纯粹的灰色，而是灰色中带着一点点橙色的光芒。
就像黎明前的天空，虽然还是昏暗，但已经有了光明的征兆。
"陈老师。"她突然叫我的名字。
"嗯？"
"您为什么选择做心理咨询师？"
这是我第一次被来访者反向询问。
按照专业规范，我应该把话题拉回到她身上。
但不知道为什么，面对她清澈的眼神，我想要诚实地回答。
"因为我希望帮助别人找到快乐。"
"这样就够了吗？"
我愣了一下，"什么意思？"
"我是说..."她似乎在斟酌措辞，"您自己快乐吗？"
这个问题让我措手不及。
快乐吗？
我想了很久，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"我觉得...帮助别人就是我的快乐。"
她看着我，眼中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。
"那您有想要保护的人吗？"
有吗？
我又想了很久。
似乎没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