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您父亲的感受对您很重要？"
她点点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暖色，"他是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。"
虽然只是一瞬间，但我确实看见她身上的灰色淡了那么一点点。
就像乌云中透出的一缕阳光。
"您母亲呢？"
灰色瞬间变得更浓。
"她在我十岁的时候去世了。"
我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十岁，正是最需要母亲的年龄。
失去母亲，又要面对父亲的再婚，还要小心翼翼地维系与继母继妹的关系...
难怪她的情绪会如此沉重。
"今天就先到这里吧。"我看了一眼时间，"下周同一时间，您还会来吗？"
她站起身，又恢复了那种完美的淑女姿态。
"会的，谢谢您，陈老师。"
她走到门口的时候，突然回过头。
"陈老师，您觉得...一个人可以改变吗？"
"当然可以。"我毫不犹豫地回答，"只要她愿意。"
她轻轻点了点头，推门离开。
我看着她的背影，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。
我想要帮助她。
不只是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职业责任，而是一种更深层的、更个人的冲动。
我想看见她身上的灰色散去。
我想看见她真正地笑。
第一次咨询结束后，我查了一下她的资料。
宋暖，二十六岁，宋氏集团董事长独女。
宋氏集团我听说过，江城最大的地产公司之一。
这样的豪门千金，竟然会需要心理咨询。
看来金钱确实买不到快乐。
我合上资料，却发现自己还在想着她眼中的空洞。
还有她问我的那句话："一个人可以改变吗？"
我对着电脑发了很久的呆。
直到小林敲门提醒我下一个来访者到了。
第二章
一周后，宋暖准时出现在我的咨询室。
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，配黑色长裤，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。
身上的灰色也更重了。
"您好，陈老师。"她坐下的时候，动作比上次僵硬了很多。
"这一周过得怎么样？"我问道。
她沉默了一会儿，"还好。"
但她身上翻滚的灰色告诉我，绝不只是"还好"。
"发生什么事了吗？"
她抬起头看我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。
"上周咨询回去后，我尝试了您说的方法。"
"哪种方法？"
"表达自己的想法。"
我的心一紧，"怎么了？"
"前天晚上，我妹妹..."她停顿了一下，改口道，"我继妹林思思，她把我母亲的照片拿去垫桌脚。"
我握紧了手中的笔。
"我当时很生气，就跟她说那是我母亲的遗物，请她不要动。"
"然后呢？"
"然后她哭了。"宋暖的声音更轻了，"她说我欺负她，说我仗着是宋家的女儿就可以随便训斥她。"
"您父亲知道这件事吗？"
她点点头，身上的灰色开始剧烈波动。
"他说...他说我不应该对思思那么凶。说思思只是个孩子，不懂事。让我多包容一点。"
我深吸了一口气，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"您觉得委屈吗？"
她摇摇头，但眼中已经有了泪光。
"不委屈。爸爸说得对，我确实不应该对思思那么凶。"
"为什么不委屈？"
"因为...因为爸爸现在很不容易。阿姨刚嫁过来，需要适应新环境。思思也需要适应新家庭。我作为姐姐，应该让着她们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