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吱呀作响。
门外的黑暗向前“流动”了一寸。没有脚步声,没有形态的变化,只是纯粹的、恶意的逼近。一股冰冷的、带着陈腐泥土和绝望气息的寒意扑面而来,冻得我牙齿咯咯作响。
手杖的力量大得惊人,我的身体被一点点拖离地面,抓住木架的左手手臂肌肉撕裂般剧痛。那黑暗仿佛有实体般的吸力,要将我吞噬。
绝望中,我胡乱蹬踏的右脚碰倒了一堆杂物——几个空花盆、一把锈蚀的锄头。锄头柄哐啷一声砸在地上。
电光石火间,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击中了我——小时候调皮,在这棚屋里玩捉迷藏,曾无意间撞开过一块松动的墙板,后面似乎有个小小的夹缝,是堆放不常用农具的地方,几乎被遗忘!
位置……位置在……
我拼命扭过头,目光在黑暗中 franticly 搜索。右边!最里面那堵墙,靠近角落!
手杖的力量再次猛增,我的左手终于脱力,木架“咔嚓”一声断裂。我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拽得向前扑去,直冲向门口那片蠕动的黑暗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我借着前扑的势头,右脚用尽全力猛地蹬向记忆中那块墙板的位置!
嘭!
一声闷响,一块本就腐朽的木板竟真的向内塌陷下去,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!
来不及多想,在手杖即将把我彻底拖入门外黑暗的前一秒,我扭身翻滚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狼狈不堪地跌进了那个墙洞之后!
几乎在我跌入的同时,那片人形的黑暗已经“流”入了棚屋,充满了刚才我所在的空间。但它似乎被这突然出现的、更狭小的空间阻了一阻。
我连滚带爬地向夹缝深处缩去,心脏快要炸开。背后是冰冷粗糙的砖墙,退无可退。
洞口很小,那片蠕动的黑暗无法完全涌入,但它的一部分,如同粘稠的黑色沥青,开始尝试向洞内渗透,缓慢地、执着地蔓延进来。那冰冷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,压迫着我的呼吸。
手杖依旧在我右手中灼热、搏动,脑内的低语因这近距离的接触而变得更加疯狂和清晰,充满了暴戾的渴望。
完了……躲不过了……
就在那黑暗即将触碰到我脚尖的瞬间——
我背靠着的墙壁,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。
紧接着,一阵极细微、却异常清晰的“沙沙”声响起。不是雨声,不是低语,更像是……无数细小的爪子刮擦砖石的声音。
声音来自墙壁内部!
我背后的砖缝里,毫无征兆地,渗出了一缕极淡的、灰白色的烟雾。
那烟雾迅速凝聚,竟化作一只半透明、指甲盖大小、形似蜘蛛的虚影!它无声地趴在我肩头的墙壁上,头部的位置,两点针尖大的红芒微微闪烁。
然后是第二只,第三只……越来越多的灰白蜘蛛从砖石缝隙中钻出,它们身体虚幻,移动时带起细微的沙沙声,复眼皆是一片冰冷红点。
它们没有攻击我。
所有的蜘蛛虚影,齐齐转向洞口那正在渗入的、蠕动的黑暗。
下一刻,它们动了。
如同得到了无声的指令,这群灰白的蜘蛛虚影汇成一道细流,猛地扑向那入侵的黑暗!
没有声音,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