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身后的大丫鬟立刻接话：“就是！二小姐也太不懂事了，那玉镯可是老夫人的心尖肉，怎么能……”
“怎么能什么？”郑倩倩猛地回头，手里还捏着那支刚描完眉的笔。晨光从窗棂照进来，正落在她脸上——眉峰比往日扬了三分，眼尾用淡赭石色扫过，竟生生透出几分凌厉。“姐姐昨儿戴的那支翡翠簪子，倒是和祖母的玉镯有几分像呢。”
林梦瑶的瞳孔骤缩：“你胡说什么！我那簪子是母亲给的！”
“哦？母亲给的？”郑倩倩放下眉笔，拿起一块胭脂在指尖揉开，“可我怎么记得，祖母的玉镯上有块月牙形的瑕疵，在日光下会泛紫光。姐姐的簪子……昨儿在花园里，我瞧着也泛着紫光呢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到门外——那里正站着几个洒扫的仆妇，都是府里老人，谁不知道老夫人的玉镯有那特征。仆妇们的目光顿时在林梦瑶头上的簪子上打转，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。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！”林梦瑶气得发抖，伸手就要去撕郑倩倩的脸，“不过是个庶出的，也敢编排起我来了！”
郑倩倩早有防备，侧身躲开的同时，故意将手里的胭脂往林梦瑶衣襟上一蹭。上好的杭绸立刻染开一团刺目的红，像朵开败的罂粟。
“姐姐这是做什么？”郑倩倩捂着心口后退，眼眶瞬间红了，“我不过是随口一说，姐姐何必动怒？难道……被我说中了？”
这副委屈又惊惧的模样，和往日的林婉玉判若两人，却更让周围的人觉得林梦瑶心虚。
“你少装模作样！”林梦瑶指着她骂，“你以为改了眉眼就能翻身？一个相貌平平的庶女，再怎么折腾也成不了凤凰！”
“相貌平平又如何？”郑倩倩挺直脊背，目光扫过林梦瑶精心描画却掩不住慌乱的脸，“至少我不用靠偷来的东西撑场面，更不用对着镜子，把心思全花在怎么害人上。”
她拿起一支点唇笔，在自己唇上轻轻一点，声音陡然拔高：“春桃！去请祖母过来！就说我找到了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——比如，姐姐簪子上的紫光，是不是和祖母玉镯上的一样！”
林梦瑶的脸“唰”地白了。她那簪子根本不是翡翠，是用西域紫水晶染色的假货，遇强光就会露馅。她原想借着诬陷林婉玉，把偷镯子的事彻底盖过去，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。
“不必了！”林梦瑶慌忙拉住要往外跑的春桃，强作镇定，“不过是支破簪子，有什么好瞧的！我还有事，先走了！”
她拽着丫鬟就往外冲，裙摆上的胭脂印在青石板上，像一串凌乱的血脚印。走到门口时，还差点被门槛绊倒，那副狼狈模样，惹得仆妇们一阵低笑。
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，春桃才敢凑过来，声音发颤：“小姐……您刚才太吓人了！那可是大小姐啊！”
郑倩倩对着镜子，用卸妆布擦掉脸上的妆，露出林婉玉原本清秀却怯懦的脸。晨光落在镜中的人脸上，她忽然笑了：“吓人？比起她往我身上泼的脏水，这点‘吓人’，算什么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