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行！必须问清楚！现在！立刻！
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回家。客厅里，林薇正抱着咿咿呀呀的女儿，指着绘本柔声念着故事。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，她抬头看他，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，只是那笑容在她明显憔悴苍老的脸上，显得如此刺眼，如此……残忍。
“回来了？今天这么早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李维已经几步跨到她面前，猛地抬起手腕，将那块冰冷的“逍遥”几乎戳到她眼前，声音因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嘶哑变形：
“这是什么？！林薇！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？！”
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，带着血腥气：
“还有那个戴面具的杂种说的协议！寿命转移！是不是真的？！是你签的？！用你的命？！换我他妈的两个小时……‘逍遥’？！”
最后的两个字，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，震得整个客厅嗡嗡作响。
孩子被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。
林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，碎裂，褪得干干净净，只剩一片死灰般的苍白。她下意识猛地抱紧孩子，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，看着暴怒的、陌生的丈夫，眼里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。
她张了张嘴，喉咙里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，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，滴在孩子细软的头发上。林薇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骨头，剧烈地颤抖着，抱着女儿的手臂收紧，像是要抓住最后的浮木。她张着嘴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轻响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只有那双盛满惊恐和绝望的眼睛，死死地望着李维，承认了一切。
孩子的哭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李维胸腔里那股毁灭一切的怒火，在这无声的崩溃面前，突兀地被冻住了。他看着妻子瞬间灰败下去的脸，那上面新添的、因他刚才的咆哮而惊出的细纹和深刻的疲惫，像无数根烧红的针，刺进他的眼睛。
寿命转移……自愿支付……
面具男那冰冷的电子音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，每一个字都带着倒钩，撕扯着他的神经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，“林薇……你他妈告诉我为什么？！”
最后几个字又带上了失控的尾音，但他强迫自己站在原地，没有再逼近。他怕自己再靠近一步，会真的失控掐死她，或者毁掉眼前的一切。
林薇被他声音里的痛苦刺得一颤，终于找回了些许声音，破碎不堪：“我……我不能……失去你……”
“所以你就用你的命来换？！”李维猛地抬手，又想将手表砸向她，但手腕在空中僵住，最终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，发出沉闷的巨响。墙皮簌簌落下。
孩子哭得更大声了，小脸憋得通红。
林薇像是被这一拳惊醒了，手忙脚乱地拍哄着孩子，眼泪流得更凶，语无伦次：“不是的……阿维……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他们说……只是稍微……稍微影响健康……休息不好之类的……我没想到……没想到会这么……”
她说不下去了，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多么苍白可笑。那迅速袭来的衰老，那每晚地狱般的痛苦，怎么可能是“稍微影响健康”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