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？”李维捕捉到这个词，眼神锐利得像刀，“那个戴面具的杂种？‘逍遥’公司？你见过他们？协议在哪？！”
林薇抱着孩子，瑟缩了一下，避开他的目光，嘴唇翕动着，却发不出声音。她的沉默和恐惧无疑是最好的答案。
李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，巨大的信息量和情绪冲击让他几乎站不稳。他扶住沙发靠背，粗重地喘息着，目光扫过这间熟悉的客厅，扫过妻子怀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，扫过那些散落的玩具和奶瓶……一切日常的细节在此刻都蒙上了一层诡异恐怖的色彩。
他的“逍遥”，他的极致快乐，是建立在妻子每夜承受酷刑、迅速衰老直至死亡的代价之上的。
而这个代价，是她“自愿”支付的。
一股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，他干呕了几下，什么也没吐出来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拧在一起，冰冷彻骨。
他不再看林薇，猛地转身，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，反手锁上了门。
“阿维！”林薇带着哭腔的呼喊被隔绝在外，伴随着孩子持续不断的啼哭。
书房里没有开灯，昏暗一片。李维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，双手插入头发，死死揪住，试图用疼痛来压制脑海里翻腾的惊涛骇浪。
协议……必须找到协议！
他猛地爬起来，打开灯，像一头困兽般在书房里疯狂翻找。抽屉被拉出来倾倒一地，书架被扒乱，文件散得到处都是。他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找什么，一份合同？一张纸？一个U盘？
没有。哪里都没有。
他喘着粗气停下来，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电脑上。
对了，线上！那种公司，怎么可能用纸质合同？
他扑到电脑前开机，手指颤抖着输入“逍遥”的官方网址。熟悉的极简界面出现，他登录自己的账户。
账户界面依旧简洁，只有逍遥时间的剩余显示和启动按钮，没有任何其他选项。他像疯了一样点击每一个角落，按遍所有键盘快捷键，调用开发者模式……一无所获。这里干净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他尝试联系客服。
智能客服的对话框弹出，依旧是那个冰冷的自动回复：“您好，很高兴为您服务。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？”
李维手指颤抖着打字：“我要查看我的协议！我和你们签署的协议！”
“抱歉，未查询到相关协议信息。您的账户一切正常，祝您使用愉快。”
“愉快你妈！”李维一拳砸在键盘上，“把协议给我调出来！还有那个戴面具的！让他滚出来见我！”
无论他如何咆哮、威胁、咒骂，客服的回复永远是那几句程式化的冰冷语句，绕来绕去，不提供任何实质信息，仿佛他所有的痛苦和质疑都只是对着虚空呐喊。
巨大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他瘫在椅子上，冷汗浸透了后背。对方的手段远超他的想象，精密、冷酷，且不留任何痕迹。他甚至连自己到底签了什么，付出了什么（除了林薇的寿命），都一无所知。
等等……付出？
购买“逍遥”手表，他支付了高昂的费用，几乎耗尽了他们大部分的积蓄。当时林薇虽然有些犹豫，但看他那么渴望，还是点头同意了。现在想来，那点头里，包含了多少他未曾察觉的绝望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