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手术刀被夺走的手
七月的午后，阳光炙烤着大地，连空气都带着一股焦灼的味道。陆天青坐在电脑前，指尖微微发凉，悬在鼠标上空，心脏跳得像擂鼓一样。
屏幕上，是高考志愿填报系统的最终确认页面。
“临床医学（八年制），首都医科大学。”
这行字，她看了无数遍，每一个笔画都烙印着她的梦想和过去十二年的汗水。分数出来了，远超预期，这个梦想触手可及。她甚至能想象出自己穿上白大褂，站在无影灯下，手握手术刀，与死神争分夺秒的场景。那是一种近乎神圣的使命感。
墙上的挂钟，滴答作响，指向下午四点五十分。距离志愿填报截止，还有最后十分钟。
“青青，确认好了就快点提交吧，别最后一刻系统卡了。”母亲在厨房里探头嘱咐，声音里带着欣慰和期待。她是支持女儿追梦的。
“知道了，妈！这就提交！”陆天青深吸一口气，脸上漾开一个灿烂的笑容，鼠标光标稳稳地移向了那个红色的“提交”按钮。
突然，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。她猛地回头，发现父亲陆建国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书房门口，正抱着双臂，脸色阴沉地看着她。他显然已经站了一会儿，就等着这个关键时刻。
“青青，先别急。”他迈步走进来，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。
陆天青心里咯噔一下，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。“爸？怎么了？时间快到了，我正要提交！”
陆建国几步走到电脑前，宽厚的手掌不由分说地覆上了陆天青握着鼠标的手，力道之大，让她根本无法动作。
“这个志愿，不能报。”他的声音斩钉截铁。
“为什么？”陆天青猛地站起来，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，“我的分数足够！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！您不是也一直说学医好吗？”
“当医生是好，但是太苦、太累！风险又大！”陆建国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，“你懂什么！”他猛地一拍桌子，声音里带着一种被触痛神经的激动，“我当年有个最好的朋友，就是外科医生！一台大手术下来，人直接累倒在手术室门口，再没醒来！留下老婆孩子怎么办？你想过我和你妈吗？我绝不允许我的女儿走那条路！我给你规划好了，报‘卫生事业管理’！我已经托你李叔叔问过了，毕业后直接进仁和医院行政科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，工作稳定，待遇也好！这才是正道！”
卫生事业管理？行政科？
这几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陆天青的耳朵里。她想象中充满挑战与成就感的医生生涯，瞬间被替换成坐在办公室里、处理无穷无尽文件的沉闷画面。
“不！我不去！那是你想要的，不是我想要的！”巨大的恐慌和愤怒让她尖叫起来。她不是去抢鼠标，而是猛地扑向电脑主机上的电源键，想要直接强行关机！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极端的阻止方式。“把电脑关了！快关掉！”
陆建国显然没料到女儿会如此激烈反抗，惊怒之下，他用更大的力气将她拽开，死死按在椅子上。“反了你了！时间不多了，你别给我捣乱！”他低吼着，完全无视女儿的哀求和挣扎，霸占电脑前的位置，粗壮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起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