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机出在三个月后。姜昭赭要去江南巡查，临走前也没跟我说一声，还是翠儿听下人们议论才告诉我的。
我正对着话本叹气，琢磨着要不要趁他不在，溜出去逛逛京城，没成想半个月后，他回来了——还带回了一个人。
那是个江南女子，叫岫玉。穿一身月白的襦裙，头发松松挽着，发间别着支珍珠簪子，说话细声细气的，笑起来的时候，眼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，活脱脱就是话本里写的“温婉佳人”。
姜昭赭把岫玉安置在了东跨院，还特意吩咐下去，要把东跨院打理得跟江南的院子一样，栽上垂柳，挖个小池塘，连丫鬟都挑的是会说江南话的。京城里的人都在说，靖王爷这是动了真心，把江南的美人捧在了手心里。
相府的嫡母还特意派人来“劝”我，让我多让着点岫玉，毕竟我是庶女出身，能做王妃已是福气，别惹王爷不高兴。
我拿着那封信，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捏碎。好你个姜昭赭，我给你冲喜的时候你不言不语，现在好了，就带回个美人来气我？行，你有你的江南美人，我就不能有我的俊俏郎君？
当天下午，我就让翠儿去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里，给我“请”了个人。
那人叫雾凌，是戏班子里唱小生的。听说我要找个“伴读”，戏班主立马就把他领来了。我一见他就乐了——这模样，比话本里的潘安还俊，一身青灰色长衫束着细腰，眉眼带笑却不女气，笑起来左边脸颊陷个小梨涡，浑身透着股少年人特有的爽朗劲儿，连说话都清亮得带股穿透力：“草民雾凌，见过王妃。”
“免礼。”我摆摆手，故意提高了声音，“以后你就住我西偏院，每日陪我读读书、下下棋，府里的人要是问起，你就说……是我留着解闷的伴读。”
“伴读”两个字咬得格外重，翠儿在旁边拉我袖子，小声劝：“王妃，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，可不得了啊。”
“怕什么？”我瞥了眼东跨院的方向，心里憋着股气，“他能带回岫玉，我就不能留个雾凌？咱们各玩各的，谁也别管谁。”
自那以后，靖王府就热闹了。
姜昭赭每日下朝，必去东跨院待着——只是旁人不知道，他待着不是为了陪岫玉，是等着雾凌借口“给王妃送东西”过来，跟他说两句话。
我呢，就带着雾凌在西偏院晒太阳、嗑瓜子，偶尔让他唱两段戏，实则是给岫玉递眼色，让她趁机跟我咬耳朵说悄悄话。府里下人们看得心惊胆战，连走路都放轻脚步，生怕卷进这“王妃和王爷争风吃醋”的戏码里。
可他们不知道，这戏码，全是演给外人看的。
夜里，西偏院的窗户纸被轻轻戳了个洞，一道纤细的身影跳进来。我刚吹了灯，就感觉一个温软的身子贴过来，带着熟悉的桂花香气。
“晚晚，你今天跟雾凌晒太阳时笑太假了，下人们都看出来你心不在焉了。”岫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带着点嗔怪。
我反手抱住她，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：“彼此彼此，你上午给姜昭赭剥橘子，手都快把橘子捏烂了——他那点小胆子，被你吓得指尖都白了，演得还没我自然。”
岫玉噗嗤笑出声，在我怀里蹭了蹭：“还不是为了让戏真点？你是不知道，雾凌今天故意跟姜昭赭说你棋艺差，姜昭赭脸都白了，生怕雾凌真跟你急眼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