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晓晓,洗洗手,马上就能吃糖包了。”厨房传来外婆的声音,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。林晓合上册子,应了一声,起身走向卫生间。水龙头流出的水是凉的,她泼了把水在脸上,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——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,眉头还皱着,像个随时会炸的炮仗。她想起小时候,每次她跟外婆发脾气,外婆都会把热乎的糖包塞到她手里,说“糖包甜,吃了就不气了”。
卫生间的窗台上,摆着外婆的牙杯,是她去年给买的蓝色塑料杯,现在杯壁上已经有了一道裂痕。旁边放着一块肥皂,是最便宜的劳保皂,泡沫不多,却有股淡淡的皂角香。林晓记得,她小时候总爱偷用外婆的肥皂洗手,觉得那香味比妈妈的香水还好闻。
“糖包要出锅咯!”外婆在厨房喊了一声,伴随着蒸锅开盖的“哗啦”声,一股甜丝丝的麦香飘了过来。林晓擦了擦脸,走出卫生间,看见外婆正用布垫着蒸锅的把手,把热腾腾的糖包往盘子里盛。糖包的褶子捏得整整齐齐,像朵盛开的花,热气模糊了外婆的眼镜,她抬手想擦,却忘了手上还沾着面粉,一下子在镜片上抹了道白印。
林晓走过去,接过外婆手里的布:“我来盛吧,您去擦眼镜。”她把糖包一个个摆在盘子里,指尖碰到温热的包子皮,软乎乎的,像小时候外婆的手。外婆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,用衣角擦着眼镜,镜片擦干净了,她看着林晓,小声说:“晓晓,你上次说想吃桃酥,我昨天买了面粉和核桃,今天下午就给你做。”
林晓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她上周视频时随口提了句“最近总加班,想吃点甜的”,当时她还在忙着回复工作消息,没注意外婆的反应,原来外婆记在了心里。她抬起头,看见外婆的头发里又多了几根白发,在阳光里闪着银光,像撒了把碎盐。
“好啊,”林晓笑了笑,把一个糖包递给外婆,“那我今天可要多吃几个。”外婆接过糖包,眼睛亮了起来,像个得到奖励的孩子,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,糖汁从嘴角流出来,她赶紧用手擦了擦,又把糖包往林晓嘴边递:“你也吃,刚出锅的,最甜。”
第二幕:饼干盒里的时光——指尖的温度
晚饭吃得很安静,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。桌上摆着三个菜:炒青菜、番茄炒蛋,还有一盘外婆中午炖的排骨汤。排骨汤里的萝卜炖得软烂,一抿就化,林晓知道,外婆总是把最好吃的部分留给她——排骨上的肉都剔下来,放在她的碗里,自己只啃剩下的骨头。
“晓晓,多喝点汤,补补身子。”外婆给她盛了碗汤,汤里飘着几片葱花,是外婆在阳台种的,绿油油的,带着点泥土的清香。林晓接过汤碗,碗是粗瓷的,有点沉,碗沿上有个小小的缺口,是她小时候不小心摔的。那时候她还哭了,外婆说“没事,缺了口的碗,盛汤更甜”,后来这个碗就一直留着,每次林晓回来,外婆都用它给她盛汤。
林晓喝了口汤,温热的汤滑进胃里,暖乎乎的,驱散了连日加班的疲惫。她看着外婆,外婆正低头啃着排骨,牙齿不好,啃得很费劲,眉头都皱了起来,却还是把啃下来的一点肉放在林晓的碗里。林晓鼻子一酸,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给外婆:“外婆,我不爱吃排骨,您吃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