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"她一定很爱你。"林知夏转身,"我该走了。"

我送她下楼,在单元门口看见苏晚发来的消息:"我在你家楼下,带了宵夜。"抬头时,苏晚的车正停在路边,暖黄车灯穿透夜色,像道温柔的茧。

林知夏忽然停下脚步。她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个铁盒,塞到我手里:"大四那年你说要存够钱,带我去冰岛看极光。后来我们分手了,这个盒子我一直收着......里面有我们攒的电影票根,还有你画的极光草稿。"

铁盒沉甸甸的。我捏着盒盖,听见里面纸张摩擦的窸窣声,像时光在叹气。

"晚安,陈砚。"她转身走进夜色,马尾辫甩成一道利落的弧,"祝你幸福。"

苏晚从车上下来,手里提着保温桶。她身上有熟悉的雪松香水味,是我送她的圣诞礼物。"不是说在厨房熬粥吗?"我接过保温桶,触到她微凉的手背。

"怕你饿。"她歪头笑,"明天要当新郎官,得养足精神。"

回到家,我把铁盒塞进书房最里面的抽屉。苏晚在厨房哼歌,水流声和抽油烟机的嗡鸣织成一张网,将林知夏带来的那阵晚风严严实实兜住。

半夜我被渴醒,摸黑去客厅倒水。月光透过纱帘洒在茶几上,那朵栀子花不知何时掉在地上,花瓣蜷缩着,像滴凝固的泪。

我蹲下身捡起它,突然想起林知夏离开前说的话:"冰岛的极光,其实没那么好看。"

第二天早上,苏晚穿着婚纱站在落地镜前。

化妆师给她别头冠时,她紧张地攥住我的手:"我好像有点抖。"

"正常。"我帮她理了理拖尾,"我也抖。"

教堂钟声响起时,我望着她白纱上的珍珠刺绣,忽然明白有些旧月光,终究是属于青春的注脚。而眼前的这个人,正握着我的手,走向属于我们的、烟火缭绕的未来。

仪式结束后,我在休息室拆红包。有个牛皮纸袋混在里面,打开是那盒电影票根和极光草稿。背面有行小字:"谢谢你陪我走过那段路,愿你永远有勇气走向新的月光。"

我把铁盒锁进书房,转身看见苏晚抱着我们的宝宝B超单进来。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她脸上,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。

"在想什么?"她问。

"想,"我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"幸亏当时没去冰岛。"

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,新生活的大幕才刚刚拉开。

婚后第七个月,苏晚的孕肚已经显形。我每天下班先去医院陪她做产检,周末则窝在沙发上研究婴儿房的配色。生活像杯泡开的碧螺春,初尝清苦,细品回甘。

直到那个暴雨夜。

手机在床头震动时,我正给苏晚揉脚。来电显示是"急诊科王姐",我们结婚时她随过份子钱,算半个熟人。"陈砚,你快来市一院,有个病人叫林知夏......"

我握手机的手一抖,苏晚的脚从我掌心滑下去。"怎么了?"她敏锐抬头。

"林知夏车祸,现在抢救。"

急诊大厅的消毒水味刺得人眼眶发酸。王姐把我拉到角落:"她骑电动车被外卖车撞了,左腿粉碎性骨折,脾脏破裂。最麻烦的是......她手机里最后通话是个男人,接了电话说'我在外地,你自己处理'就挂了。"

监护仪的滴答声里,我隔着玻璃看见林知夏。她头上缠着纱布,左腿打着厚重的石膏,脸白得像张纸。护士掀开被子换药时,我瞥见她腰侧还挂着大学时我送她的星星项链——褪色的银链子,坠子是小熊形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