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家属呢？"主治医生皱眉，"需要签字做脾切除。"
我鬼使神差举起手："我是她......朋友。"
手术做了三个小时。出来时林知夏还在麻醉状态，我坐在走廊长椅上，听见两个护士闲聊："听说她刚和男朋友分手，那人卷了她十万块跑路，这又出车祸......造孽哦。"
手机屏幕亮了又灭，是苏晚发来的消息："宝宝踢我了，我没事，你去忙吧。"后面跟着个咧嘴笑的表情包。我盯着那抹黄色笑脸，突然鼻子发酸。
凌晨三点，林知夏醒了。她第一句话是："别告诉陈砚......"声音哑得像砂纸。
我递水时碰到她的手，凉得惊人。"已经告诉了。"我说，"苏晚让我来陪你。"
她猛地转头，输液管被扯得晃动。"为什么？"
"因为你需要人。"我拉开窗帘，雨不知何时停了，月亮挂在天上，"而且......我和苏晚都觉得，该还的债要还。"
林知夏的眼泪砸在枕头上。她说起那个新男友，是她离职后在咖啡馆认识的。男人会修电脑，会在她痛经时煮红糖姜茶，说"我要给你一个家"。她信了，把积蓄拿出来投资他的"文创工作室"，结果人卷钱去了云南，微信拉黑，电话关机。
"我以为这次不一样......"她吸着鼻子，"大四那年我骗你说去深圳，其实是在医院陪我妈做化疗。后来我怕你觉得我拖累，就提了分手......"
我想起毕业时她塞给我的信，说"我们太穷了，给不了对方想要的未来"。原来那封信里藏着母亲重病的秘密，而我当时只当是普通的分手借口。
"你该告诉我。"我轻声说，"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。"
"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。"她别过脸，"你都要当爸爸了。"
苏晚再来的时候，带了保温桶和婴儿服。"医生说你需要补蛋白质。"她把鸽子汤倒进碗里，"我让护工阿姨推你去楼下晒晒太阳？"
林知夏盯着苏晚隆起的肚子，突然开口："如果......我是说如果，当年我没和你分手，现在会怎样？"
苏晚的手轻轻覆在肚子上："大概会和我一样，挺着肚子给老公揉肩，讨论给孩子买什么奶粉。"她笑了笑，"但人生没有如果呀，我现在也很好。"
出院那天，我帮忙收拾东西。林知夏的帆布包里掉出个日记本，翻开是歪歪扭扭的字迹："今天陈砚说要存钱去冰岛，我偷偷查了机票，要两万八。""他加班到十点，我煮了姜茶，他说'知夏你好棒'。""妈妈走了，我不敢告诉他，怕他担心。"
最后一页停在半年前："新男友说要带我去厦门，可他的行李箱里，装着我刚买的投影仪。"
我合上日记本，交给护士："麻烦转交给她。"
苏晚开车送我回家。路上她突然说："其实我今天在医院，看见你给她擦脸了。"
我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："就......普通的照顾。"
"我知道。"她伸手握住我的，"就像我知道，你心里那块关于她的石头，早就落地了。"
车驶进小区时，我看见自家阳台亮着灯。苏晚的孕妇枕歪在沙发上，茶几上摆着她切好的苹果，旁边压着张便签："老公辛苦，早点休息。"
那晚，我躺在主卧的飘窗上。月光透过纱帘，落在苏晚绣的星空抱枕上。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，我却想起林知夏在急诊室说的那句话："原来最遗憾的，不是没在一起，是我没学会怎么好好爱一个人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