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平静地与接手的新人小赵进行交接,事无巨细。
从孟衡的咖啡的糖度,到他审阅文件时惯用的批注符号;
从第一时间需要转接的客户电话,到孟衡对汇报中的排版近乎偏执的要求。
小赵听得咋舌:“秦姐,您记得也太清楚了。”
秦栀只是淡淡一笑,没有解释。
这些哪里是靠记性,是八年的爱意,用心跳一下又一下熨进本能里的。
她其实并没找好下家,但那又怎样?
她已太久没为自己活过,此刻只想停下来,喘口气。
在收拾个人文件时,她的目光再次落那个名为“公开计时”的文档上。
光标在删除选项上犹豫了许久,最后,她还是长按鼠标,将其拖入了回收站,并清空。
离职流程走得异常顺利,因为她的离职不需要孟衡签字。
最讽刺的是,这位在工作上对她要求严苛到近乎完美的上司,却从未真正分神关注过她本人的职业动向。
以至于秘书部的人都知道秦栀要走,唯独孟衡被蒙在鼓里,仍天真地以为这不过是一次稍长的冷战。
他活在那个“恋人只是闹脾气”的错觉里,并依据这个错误的剧本,开始了他笨拙的“挽回”表演。
交接期的一个月,对秦栀而言,是一场清醒且自主的剥离仪式。
他习惯性按下内线要咖啡,端着进来的却是一张陌生的、带着些许紧张的脸庞。
他蹙眉在办公桌上寻找急需的会议资料,抬头欲问时,发现立在身旁汇报进度的人不是她。
客户到访,他下意识看向门口,期待那个总能恰到好处出现、安排好一切的身影,却只看到略显忙乱的实习生。
所有他曾熟悉、由她一手包办的细节,都被她稳妥地移交出去。
明明什么也没有变少,却让他处处感受到一种无声的“缺席”。
9.
孟衡终于慌了。
那个从不主动与她在公司接触的男人,开始寻找各种蹩脚的借口出现在她工位旁。
可都被秦栀用不软不硬的态度回绝。
碰了壁的孟衡像是无头苍蝇一样。
第一次,他用了自己的职权,给秦栀制造了一次单独的“工作独处”。
他支开旁人,在会议室营造独处空间。
在秦栀专业的完成汇报项目数据后,孟衡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私情:
“栀栀,你知道,我想要谈的不是这个……”
秦栀闻言,立刻合上了文件夹,姿态疏离而标准:
“孟总,如果项目本身没有问题,我的汇报就到这里。工作时间,不讨论私事。”
说完,她微微颔首,利落地转身离开,没有一丝留恋。
他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,感到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。
10.
此后,秦栀出现的次数越发稀少。
那个在公司里永远矜持的男人,失了方寸。
他开始了更低效、更盲目的“物理关怀”。
他注意到她偶尔咳嗽,第二天便放了一盒昂贵的润喉糖在她桌上,附着一张没有署名的便签“保重身体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