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猝不及防，差点坐倒在地上。
怀里瞬间多了一个冰冷、湿漉、瑟瑟发抖的小生命。
它的小爪子死死勾住我的校服外套，指甲都嵌进了布料里。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那一刻，什么压力，什么烦闷，好像都被这个突然闯入的小东西撞开了。
它那么轻，那么脆弱，在我的怀里抖得像风里的一片叶子。
我用手臂环住它，想要留下它，也试图用体温驱散一些它的寒冷。
【别怕别怕，】我声音放得极轻，像是在安慰它，也像是在对自己说。
【没事了，吓唬人的东西跑了。】
它慢慢不再那么剧烈地挣扎发抖，但依旧紧紧贴着我，湿漉漉的小脑袋甚至在我下巴上蹭了蹭，留下一点冰凉的湿意。
抱着它站起来，我几乎没有犹豫。
回头看了看那堆冰冷的垃圾和湿透的纸箱，我知道我不能把它留在这里。
【跟我回家吧。】我低声说，把它往怀里又拢了拢，用外套遮住它，尽量替它挡开冰冷的雨丝。
它的身体很瘦小，有些硌人，窝在我怀里，像一颗微微颤动的心脏。
走到家餐馆门口，暖黄的灯光和嘈杂的人声透出来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推开了那扇好似有千斤重的玻璃门。
热气夹杂着饭菜的浓香扑面而来。
妈妈正端着盘子穿梭在几张桌子之间，嗓门洪亮地招呼着客人。
爸爸则在灶台后面低着头翻炒，一如既往地沉默。
【妈，爸，我回来了。】我的声音比平时响了一点。
妈妈头也没回：【回来啦？快放下书包，洗洗手，帮忙端菜！】
我站着没动，鼓足了勇气：【妈……我捡了个东西。】
【捡什么了？破烂可别往家里拿！】
她终于回过头，看到我怀里鼓鼓囊囊的，身上还滴着水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。
【你怀里揣的什么？】
我小心地掀开外套一角，露出那个脏兮兮的小脑袋。
【猫？！】妈妈的声音瞬间拔高八度，引得几桌客人都看了过来。【哎呀！快扔出去！它身上都是细菌！】
怀里的小猫似乎被她的嗓门吓到，又往我怀里缩了缩。
【它很可怜，在垃圾桶边都快淋死了。】我试图解释，声音带着恳求。
【我们养它吧？我会负责的！】
【你负责？你说得轻巧！别到时候又是三分热度！】妈妈把盘子往就近的空桌上一放，叉着腰走过来。
【店里一天到晚多少事？你马上中考了，有那闲工夫吗？新鲜感过去，最后谁伺候？赶紧的，从哪儿捡的扔回哪儿去！】
【我不会的！】
我难得地梗着脖子，和她对视，【我肯定照顾好它！它吃不了多少的！你看它多可怜……】
我把小猫往前递了递，它适时地发出了一声细微又可怜的【喵呜】。
妈妈瞪着它，又瞪着我，语气烦躁：【不行！说了不行！这猫一看就不健康，万一有病呢？跳蚤呢？快扔了！】
我抱着猫，站在原地不动，执拗地沉默着。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坚持一件事。
胸口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。
灶台后面，爸爸抬起头，看了一眼我们这边的僵局，显然他也听到了我们对话，只是又低下头去，继续切菜备菜，依旧没说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