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午夜十二点的回响
雨丝裹着秋夜的寒，斜斜砸在落地窗前，玻璃上凝着层薄雾。陈序盯着雾气里自己的倒影——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，左胸口袋还沾着早上的咖啡渍，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，眼尾的青黑像被揉皱的纸，鬓角那根白发在暖黄的灯光下晃得人疼。他刚结束一场视频会议，手机摔在沙发上，屏幕还亮着，对话框里的文字像淬了毒：“陈序，你他妈把我们的钱都坑没了！”“明天上午十点，律师楼见，清算协议等着你来签。”红色的未读消息数字跳成17，他捏了捏眉心，指腹沾到眼角的湿润——不知道是雨雾还是眼泪。
酒柜在墙角，玻璃门映着他的影子。他走过去，指尖碰到威士忌瓶身的瞬间，才发现手在抖。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，像林晞当年哭红的眼睛。他倒了半杯，琥珀色液体撞在杯壁上，发出清脆的响。灌下去一口，辛辣顺着喉咙滑进胃里，烧得他皱起眉，却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——清醒到想起，今天是10月15日，林晞的生日。
电脑还开着，屏幕蓝光刺得眼睛疼。他本来想查“破产清算流程”，鼠标却鬼使神差点进了“此电脑”里的隐藏文件夹。文件夹名叫“2013”，密码是林晞的生日——19900520。输入数字时，他的手指顿了顿，指节泛着白。五年没输过这个密码了，居然还记得。文件夹里只有一个文件，是未发送的邮件草稿，收件人栏躺着“xilin@163.com”，正文框里的文字像把刀：
“林晞：
我们分手吧。
我现在需要专注事业，没时间也没精力谈感情。你值得更好的人，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。
忘了我吧。
陈序
2013年10月15日”
陈序的呼吸突然滞住。鼠标指针停在“发送”按钮上，当年他写好这封信，却因为林晞的电话犹豫了——她在电话里哭着说：“序哥，我做了你爱吃的番茄牛腩，等你回家。”他握着手机，听着她的哭声，最终没点发送。可后来呢？后来他还是说了分手，比信里更狠：“林晞，我不爱你了，你别再缠着我。”
他的手指抚过屏幕上的文字，指腹沾到一滴温热的液体——是眼泪，砸在键盘上，晕开了“分手”两个字。记忆突然涌上来：林晞坐在餐桌前，围裙上沾着番茄汁，看见他回来，眼睛亮起来：“序哥，快洗手吃饭！”他站在门口，手里攥着那封打印好的信，说：“林晞，我们分手吧。”她的筷子掉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响，眼泪砸在碗里，溅起细小的水花：“为什么？是我不够好吗？”他别过脸，不敢看她的眼睛：“是我配不上你。”可其实不是，是他刚创业失败，欠了二十万，怕连累她；是他看见客户的女儿穿着名牌包，想起林晞跟着他挤地铁、吃路边摊，心里像被锥子扎；是他怕自己一辈子都给不了她幸福，所以选择先推开她。
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，风卷着雨丝撞在窗户上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。陈序端着杯子站起来，走到窗前。楼下的梧桐树被风刮得摇晃，树叶上的雨珠砸在伞面上，像林晞当年的哭声。他想起林晞的手，总是暖的，冬天会把他冻得冰凉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，哈着气说：“序哥，我给你捂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