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“晚晚,你欠我一次。”

那夜,我被重新关进花房,特制玻璃连夜更换,比原来更厚。

沈野被送去医院,诊断书写着“喉部软组织挫伤+右臂脱臼”。

姜寻把诊断书复印一份,放我床头,用红笔圈出最后一行:

“建议报警。”

他圈完,却在我耳边轻声说:

“报警也救不了你,信吗?”

我信。

所以我点头,然后抬手,搂住他后颈,用只有我们听得见的声音说:

“哥,那你也信——

下次我杀人,一定不让你看见。”

大概二十多天过去,我写完《回声》最后一行:

“标本终于学会撒谎——

它说,它不想被展览,它想被埋葬,

埋在爱人的心脏里,

那里最黑,也最像子宫。”

我点击保存,关闭电脑,走到花房中央,黑色曼陀罗开始枯萎。

我低头,把左腕贴向花茎,尖刺扎进皮肤,血珠顺着脉络滚落,像一场小型献祭。

姜寻进来时,正好看见这一幕。

他快步走近,捏住我手腕,用指腹按住伤口,声音第一次带颤:

“晚晚,你疯了?”

我抬眼,对他笑,眼泪同时滚下来——

“哥,我没疯,我只是……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”

“你想要什么?”

“我想要自由,想要人疼。”

那一瞬,他瞳孔收缩,像被子弹击中。

他打横抱起我,踢开花房门,穿过长廊,一脚踹开我的卧室门——

把我放床上,用领带绑住我双手,举过头顶。

“如你所愿,”他声音低得发狠。

……

事后,他抱着我进浴室,水温调到最烫,皮肤红得像被剥一层。

我靠在他胸口,听见心跳——

咚、咚、咚。

比梦里那具标本还响。

我闭眼,轻声说:

“哥,轮到你了。”

他吻我发顶,声音哑得不成调:

“我会照顾你一辈子,我答应了母亲要好好照顾你。”

我弯唇,却笑不出——

因为我知道,

一辈子太长,

而我,

已经不想活了。

7

凌晨四点,我偷偷起身,赤脚走进花房。

玻璃外,天幕黑得像一池墨汁,连星子都被吞没。

我打开电脑,新建文档,标题:

《遗书·01》

我敲下一行:

“姜寻,我把你当影子,你把我当标本——

我们扯平,好不好?”

然后,我点击打印,把 A4 纸折成小小方块,塞进黑色曼陀罗枯萎的花心,像埋一颗定时炸弹。

倒计时,

正式开始。

我在花房醒来,身上盖着姜寻的西装外套,领口带着冷杉香。

昨夜像被撕碎的底片,记忆残缺,只剩疼痛清晰。

我抬手,左腕伤口已包扎,绷带绕了两圈,末端打结——

外科结,姜寻惯用的手法。

电脑屏幕还亮,文档停在最后一行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