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头,用拇指抹掉我眼下一点黑——
“晚晚,你黑眼圈重了。”
“关你什么事。”
“当然关,”他笑,唇角弧度像精准计算过,“你睡不好,我就睡不好。”
说着,他抬手,掌心多一只白色药瓶——
安眠药,我常吃的那款。
“花房太潮,药片受潮会失效。”他倒一粒放自己舌尖,咽下去,“看,没毒。”
我盯着他滚动的喉结,忽然伸手夺过瓶子,倒两粒含在嘴里,用牙齿咬碎——
苦得发涩,像生石灰。
我踮脚,勾住他后颈,把碎药渡给他。
舌尖相触,苦味儿翻倍。
他愣了半秒,随即扣住我腰,反客为主,把苦味磨成一种近乎暴力的甜。
我咬破他唇角,血珠渗出来,像一粒朱砂痣。
我退开,用拇指抹掉那滴血,按在自己耳垂——
耳后的小痣被盖住,变成更大的一颗。
“姜寻,”我说,“现在我们是同款了。”
他指腹擦过那颗“新痣”,声音低哑:“晚晚,别撩我,我经不住。”
我笑,转身继续敲字,把刚刚那个吻写进文档:
“标本的心脏不会疼,但会撒谎——
它说,它不想跳了,却一次比一次大声。”
6
花房中央的黑色曼陀罗再次盛开时,沈野来救我了。
他翻过后山,用石头砸花房,花房的玻璃太厚了,石头根本没对花房造成伤害。
我看到沈野时,内心激动,我从他的口型知道他在呼喊我。泪水划过脸颊,太多日夜的思念,盼望,我在花房里翻找,却没能找到合适的工具。
沈野用石头砸花房无果后,他转身离去。
沈野的离开让我感到绝望,我用力拍打着玻璃,看着他消失的身影,我身体顺着玻璃慢慢滑落,眼睛空洞。
沈野回来了,我满血复活,起身。他手里多了一把斧头,给我做了个后退的手势。
一下,两下,三下,……花房一角终于碎了一地。
我赤脚踩在碎渣上,脚底划出细口,却感觉不到疼。
沈野把我打横抱起,胸口鼓点震得我耳膜发痒。
“姜晚,”他喘得厉害,“我带你走。”
我环住他脖子,鼻尖闻到汗味混着青草味——
那是活着的味道。
我们没跑出多远,姜寻的车灯劈开夜色,像两把白刃。
沈野把我放背后,抄起地上的树枝——
少年对抗世界的姿势,笨拙又耀眼。
车灯熄灭,姜寻下车,西装外套搭在臂弯,像刚结束一场晚宴。
“放了她。”他说,声音不高,却带着金属的冷。
沈野骂了句脏话,冲上去。
结局毫无悬念——
姜寻练过搏击,三招卸了沈野胳膊,树枝反过来抵在他喉结。
我扑过去,跪在地上,掌心按在那截树枝上,血立刻冒出来——
“哥,”我抬头,第一次用求饶的语气,“别杀他,我跟你回去。”
姜寻垂眼看我,路灯在他瞳孔里投下两簇火。
良久,他扔开树枝,伸手拉我起身,指腹摩挲我流血的手心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