帖子内容语焉不详,充斥著玄乎其玄的术语和破碎的暗示,但在大量混乱的文字中,反复提到一种方法:以“目”视之,以“纹”锢之。发帖者声称,某些纠缠性的“业障”或“怨念集合体”,无形无质,常规手段无法触及,唯有让其“显形”,方能找到应对之机。而让其显形的方法,是在被纠缠者身体对应的部位(通常是背部),纹上特殊的“眼睛”图案,这些眼睛并非装饰,而是作为一种“通道”或“镜像”,强迫那隐藏的东西映照出它自身的形态。
后面跟帖大多骂楼主故弄玄虚骗回复,但阿川的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。他死死盯着屏幕,瞳孔收缩。荒谬。疯狂。这是他脑海里最先蹦出的词。但……那持续一年、几乎将他逼疯的痛苦和恐惧,难道就不荒谬不疯狂了吗?
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厉,混合著绝望催生出的微弱希望,在他眼底燃起。他翻遍帖子,终于在几层楼后找到一个被加密的邮箱地址,附言:信则来,备重金,不保证成功,后果自负。
他几乎是倾尽所有——上次“活儿”剩下的最后一点钱,再加上低价变卖了几样值钱东西——凑足了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。按照指示,将钱和一封简要说明情况的信(自然隐去了他过往的“工作”细节)发送到那个邮箱。
回信很快,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。地址是这座城市最破旧、即将拆迁的老城区深处,一个连导航都模糊的角落。时间,就在今晚。
地址藏在一片被城市遗忘的褶皱里。高楼的霓虹在远处喧嚣,却被层层叠叠、歪斜挤挨的老楼切割得支离破碎,投下鬼魅般的光影。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、垃圾发酵的酸味和一种老木头腐朽的气息。导航早已失灵,阿川凭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和纸片上模糊的字迹,在迷宫般的窄巷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。
终于,他在一条死胡同尽头,找到了那家店。没有招牌,只有一扇低矮的木门,漆皮剥落殆尽,露出木头原本脏污的纹理。门楣上,刻着一个模糊的、似乎并非汉字也不是常见图案的符号,乍一看像一只闭合的眼睛。
他站定,深呼吸,背上的刺痛似乎因他的紧张而加剧,冰针攒动的频率更快了。他抬手,犹豫了一下,还是叩响了木门。
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打开一条缝。没有询问,仿佛早已知道他的到来。门内光线昏暗,几乎看不清什么。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——是某种混合了廉价消毒水、某种奇异草药苦涩味、以及更深层、更令人不安的……类似肉类腐败和金属锈蚀的味道。
阿川胃里一阵翻腾,强忍住了。他推开门,侧身挤了进去。
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狭小,更压抑。只有一盏低瓦数的白炽灯悬在屋顶,灯罩积满黑灰,光线昏黄,勉强照亮中央一张斑驳破旧、铺着一次性蓝色无纺布的美容床,床边是一个金属推车,上层杂乱放着纹身机、各种针嘴、颜料杯、酒精棉。墙壁光秃秃的,没有常见的纹身图案挂画,只贴着一张巨大的、已经泛黄破损的白纸,上面用墨笔画着一只巨大、结构繁复、令人一看就头晕目眩的眼睛。
一个男人站在推车旁,正低头用一块脏布擦拭着什么工具。他抬起头,看向阿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