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声在他推门的那一刻就停止了。
沈墨言走到琴前,伸手轻抚琴弦。指尖触弦的瞬间,他似乎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,就在耳边,那么真切。
“母亲?”他下意识地唤了一声。
无人应答,只有风吹动窗帘,带来院子里草木的气息。
沈墨言在房间里巡视一圈,什么也没发现。他走到窗前,望向院子,忽然看见井边站着一个白衣女子,长发披肩,正低头看着井中。女子身形模糊,仿佛隔着一层雾气。
沈墨言心中一凛,快步下楼,冲到院中。井边空空如也,哪里有什么白衣女子。他走到井口往下看,只见幽深的井水映出一小片天空,和他的脸。
就在这时,口袋里的铜镜突然变得冰凉刺骨,他忍不住掏出来。镜面中,那个古装女子又出现了,这次她的眼神更加哀伤,嘴唇微动,像是要说什么。
“你想说什么?”沈墨言问。
镜中女子抬起手,指向某个方向。沈墨言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是宅子后园的那棵老槐树。他记得小时候常和妹妹在树下玩耍。
沈墨言走到槐树下,发现树根处泥土松动,像是最近被人挖过。他回屋取了铁锹,开始挖掘。挖了约一尺深,铁锹碰到了什么硬物。他小心清理开泥土,露出一个陶瓷坛子。
坛口用油布封着,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。沈墨言将坛子抱出来,打开封口,里面是一卷用丝绢包裹的东西。展开丝绢,里面是一幅画。
画上是一个古装女子,站在花园中,身后是亭台楼阁。女子面容秀美,却面带愁容,正是镜中出现的那个女子。画角有题字:“唐开元二十五年,绘爱妾柳娘于镜园。”
画背面还有几行小字,墨迹较新,是父亲的笔迹:“此画得于镜中,不知何故现于现实。镜中魂索命来矣,吾命不久矣。后世得此画者,务必毁镜救魂,切记切记!”
沈墨言看得心惊肉跳。镜中魂索命?难道父母的死真是这镜中女子所为?但父亲又说“毁镜救魂”,似乎对那女子又有怜悯之意。
他正沉思间,忽然觉得背后有人。猛回头,只见一个白发老妇站在不远处,正冷冷地看着他。老妇穿着古怪,像是前清时期的装束,手里拄着拐杖,眼神锐利如刀。
“你是沈家的后人?”老妇声音沙哑地问。
沈墨言点头:“晚辈沈墨言,家父沈渊。”
老妇慢慢走近,打量着他:“你长得像你父亲,尤其是眼睛。”她顿了顿,又道,“你不该回来,更不该动这宅子里的东西。”
“老人家是?”
“老身姓赵,是你家的老邻居。”老妇用拐杖指了指他手中的画和镜子,“那些东西不祥,会带来灾祸。你父亲就是因此丧命。”
沈墨言心中一动:“您知道这镜子的来历?”
赵老妇叹了口气:“知道一些。这镜子是唐朝的东西,里面困着一个女子的魂魄。百年来,辗转多人之手,得主皆遭不幸。你父亲得镜后,本想超度镜中魂,却反遭其害。”
“镜中女子到底是什么人?为何困在镜中?”
“说来话长。”赵老妇望向老槐树,眼神悠远,“那是唐朝开元年间的事了。这女子名叫柳娘,原是一官宦家的小妾,因主母嫉妒,被诬陷与人有染,含冤投井而死。死后怨气不散,附在她生前最爱的一面镜子上。后来那镜子被一道士施法,魂魄便永困镜中,不得超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