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人总要吃一堑长一智的,上辈子他所有的痛苦都从这一刻开始,这辈子他总得学聪明些,不要挡了别人的路,也不要碍了秦渊的眼。

“陛下,臣箭伤未愈,太医叮嘱不能操劳,”萧清宴恭敬行礼,“凶手既已落网,那便依国法处置就好,臣相信陛下一定会明察秋毫,秉公处理。”

秦渊气急,上前一步捉住萧清宴不由得扬声质问:“你一定要这样跟朕……”

熟悉的触感突然变了样,秦渊脑中嗡一声,摩挲着萧清宴光滑纤细的手腕,竟是空空如也。

“朕送你的玉镯呢?”

“回陛下,那日受伤划了玉镯一道痕迹,臣心疼数日,生怕再有磕碰,于是便摘了下来好好收着。”

滴水不漏的说辞,可秦渊听得出这里头有多少真心,多少假意。

那是他偷偷藏了许多年的母亲的遗物,大婚之日亲手戴在了萧清宴的手腕上。

那日萧清宴笑得温柔又透着些羞赧,小心翼翼捧着腕子上的玉镯,眼眸清透,如黑曜石一般闪着光,对着他认真道:“既是陛下母亲的遗物,那臣必定会好好珍藏,悉心呵护,就像……对陛下一样。”

秦渊至今都记得那日的悸动,少年人只见过沙场血肉,却没见过人心险恶,于是所有的情绪写在脸上,让秦渊明明白白地知道,那眼中流转的,是无法掩藏的爱意。

“清宴,戴上吧,”秦渊迫切的希望这镣铐能重新戴回萧清宴手上,“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啊。”

“情……”

萧清宴轻笑,从秦渊的角度看过去,活像是在讽刺……这笑刺痛了秦渊的心,他几乎下意识地捏住萧清宴的下巴,逼着他直视自己。

“为何要笑?朕的情很可笑?”

萧清宴与他对视,眼中是秦渊陌生的一片死寂,没有汹涌的爱意,甚至捕捉不到一丝恨意,像陌生人一般,无波无澜,无悲无喜。

“清宴,是朕错了,”高傲的皇帝第一次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,浑身颤抖着抱住他,哀求着,“你别这样朕好不好?朕受不住……”

重生的事他们彼此心知肚明,可就是没有人戳破,然而伪装了一个多月的平静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碎,萧清宴解脱似的笑起来,却将秦渊打入了更为绝望的深渊。

“陛下的情怎会可笑?臣在自嘲罢了,”萧清宴甩开秦渊的手,一字一顿道,“笑臣的情,错付了。”

4

前世秦渊在城东码头找到了准备离开的卫铮,而卫铮怀里抱着的人……月白色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,双手无力地垂着,脸上倒是干干净净,显然有人精心打理过,只是看那苍白的脸……他瘦了好多……

“站住,”秦渊大喝一声,“你要带朕的皇后去何处!“

卫铮脚步微顿,却没有回头,自顾自说:“他的吃食被人下了慢性毒,使不出武功,只能任人宰割……一剑穿胸而过,陛下觉得,他疼不疼?”

秦渊想抢回萧清宴的尸身,抬了抬手却没有触碰的勇气,看着他胸前的血色,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第一次在臣子面前露出了痛不欲生的神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