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之间的对话,也越来越少,越来越干巴。
“今天怎么样?”
“还行,老样子。你呢?”
“也还行。”
然后就是沉默,只有电视机的背景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。
有一次,他连续加班一周,终于在一个周五晚上早早回家,想给她个惊喜。开门进去,却发现家里黑着灯,苏晚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,窗外霓虹的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。她看起来那么小,那么孤单。
他打开灯,吓了一跳,“晚晚,怎么不开灯?坐在那儿干嘛?”
苏晚抬起头,脸上没有表情,声音平静得可怕:“林默,我们多久没一起好好吃顿饭了?多久没一起去逛夜市了?甚至……多久没好好说说话了?”
他当时正被一个项目的收尾工作搞得焦头烂额,闻言有些不耐烦:“我这不是忙吗?不工作怎么赚钱?怎么给你更好的生活?你看你现在住的房子,穿的衣服,哪一样不需要钱?”
苏晚看着他,眼睛里有一种他读不懂的悲伤,她轻轻地说:“林默,我要的不是这些。我想要的是两个人一起,哪怕只是吃一碗路边摊的馄饨,能说说笑笑,能感觉到……我们是活在一起的,是有温度的。”
“你这就是无理取闹!”他当时又累又烦,口气很冲,“生活不就是柴米油盐吗?哪有那么多风花雪月?我已经很累了,你能不能懂事一点?”
苏晚没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起身,回了卧室。那天晚上,他们背对背躺着,中间隔着的距离,仿佛有一光年那么远。
现在回想起来,林默才明白,那不是无理取闹,那是她最后的求救信号。她在告诉他,他们的感情,正在失去最重要的养分——陪伴和温度。而他,却用“现实”和“懂事”这两把钝刀,亲手将那些她珍视的、细微的温暖,一点一点地凌迟处死。
碗里的馄饨渐渐冷了,红油凝固在汤面上,显得油腻而狼藉。就像他和苏晚的感情,曾经滚烫,最终冷却,只剩下一片不堪的残局。
旁边那桌是一家三口,小男孩大概五六岁,正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,年轻的父母含笑听着,不时给他擦擦嘴。那画面,温馨得刺眼。林默猛地想起,苏晚曾经不止一次地,用憧憬的语气说过:“林默,以后我们也要个孩子吧?最好是个女儿,像你一样有高高的鼻梁,像我一样有大眼睛。我们带她来逛夜市,给她买糖画,看她吃得满嘴都是糖稀……”
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?“嗯,等条件再好点,稳定点再说。现在养孩子压力多大。”
等,等,等。他总是在让她等。等他有时间,等他有精力,等条件更好。他以为未来很长,他们有的是时间。却不知道,有些温暖,一旦冷却,就再也捂不热了;有些人,一旦离开,就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苏晚走的那天,异常平静。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,就像她从未在这个家里存在过一样。只留下了一封信,放在客厅的茶几上,压在那个他们一起在宜家买的花瓶下面。
信很短,短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。
“林默:
我走了。不要找我。
这间房子很大,很漂亮,符合你对‘好生活’的所有想象。可是,它太冷了,冷得像个精致的冰窖。我需要的,不是一个空荡荡的、只有我一个人的房子,而是一个有温度、有烟火气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