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则第六条：若家中出现黑色甲虫，立即用盐覆盖，不可用脚踩。
我冲回房间，抓起那包还没开封的盐，撕开口子。回到客厅时，那几只甲虫已经快钻进踢脚线的裂缝里。
我赶紧撒了一把盐过去，白色的颗粒覆盖了甲虫和它们周围的区域。
惊人的一幕发生了。那些甲虫一接触到盐，立刻停止了爬动，身体发出轻微的“滋滋”声，像是被高温灼烧，迅速蜷缩、变黑，最后化成了几小撮灰烬。
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弥漫开来。
我看着那几撮灰，头皮发麻。这栋楼里的诡异，远比我想象的更具体。
6
平静了几天。一个晚上，大概十点半左右，我正准备关灯睡觉，忽然听到楼道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，带着哭腔，在喊一个名字。听起来很耳熟，有点像住我楼下的那个单身妈妈。
“小宝……小宝你在哪儿啊？别吓妈妈……”
声音由远及近，好像到了我这一层。她反复喊着那个名字，哭得很伤心。
守则第三条：禁止回应来自楼道的呼喊，无论声音多么熟悉。
我捂住耳朵，但那哭声和呼喊声像是能穿透手掌，直往脑子里钻。她喊得那么凄惨，那么真实。我甚至能想象出她焦急无助的样子。
要不要去看看？万一真有事呢？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我压了下去。守则，必须遵守。隔壁那晚的敲门声，阳台外的脸，化灰的甲虫……代价我承受不起。
女人的呼喊声在楼道里回荡了几分钟，渐渐远去了，像是下了楼。
我松开捂着耳朵的手，发现掌心全是汗。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和不安。
第二天，我在楼道里碰到楼下的女人，她牵着一个小男孩，脸色平静，看不出任何异样。我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没敢开口问。
7
住满三个月的时候，我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在规则边缘小心翼翼的生活。直到一个周五晚上，我加班回来晚了，快十一点才走到楼下。
抬头看，18号楼大部分窗户都黑了，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，包括五楼的一扇窗——那是502室。
我加快脚步，必须在十一点前进入完全黑暗的室内。楼道里的声控灯一如既往地昏暗，接触不良似的闪烁。
走到四楼拐角，我听见上面传来脚步声，很慢，很沉。我停下，借着昏暗的光线，看到502那个老头，正颤巍巍地从楼上走下来。他手里没拿东西，走得很慢，一步一顿。
他看见我，停了下来，站在楼梯口，挡住了我的去路。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，也不说话。
我心跳加速。守则第四条，房东的警告，都在脑子里响。我低下头，想从他身边快速挤过去。
就在我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，他忽然极快地、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：“它们怕声音，大的声音。”
我一愣，脚步顿住，扭头看他。
他已经恢复了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，继续慢吞吞地往下走，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我的幻觉。
我顾不上多想，冲上五楼，用最快的速度开门、进屋、反锁。屋里一片漆黑，我背靠着门板，大口喘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