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地间所有的风雪，仿佛都在他抬眸的刹那，静止了。
那是一张怎样干净的脸。
眉目如画，鼻梁高挺，薄唇微抿，带着一丝天然的悲悯。
他的眼睛很黑，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，沉静得能倒映出人的灵魂。
他比雪还干净，比月还清冷。
我忽然就想起了司机大叔口中的那个传说。
京圈佛子，傅砚辞。
2.
「施主，有事？」
他的声音也如他人一般，清冷如玉石相击，带着一丝空灵的禅意。
我回过神，拉了拉羽绒服的领子，低声说：「你好，我……我在网上预订了房间，想在这里住几天。」
他看了一眼我脚边的行李箱，目光在我被冻得通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，随即点了点头：「知道了，知客僧正在前殿，我带你过去。」
他放下扫帚，走在前面为我引路。
他的背影很直，像寺里的青松，任凭风雪侵袭，也绝不弯折。
寺庙里很安静，除了风声和雪落下的声音，便只有我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。
青石板路被他扫得很干净，一路走到前殿，我的鞋底都没有沾上太多雪。
知客僧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和尚，法号「了尘」，见到我们，笑呵呵地迎了上来：「哎呀，总算来了。这位女施主，房间已经给你备好了，就等你了。」
他又看向我身前的男人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恭敬：「师兄，辛苦你了。」
师兄？
看来他真的是这里的僧人。
男人微微颔首，对我说了句「施主自便」，便转身离开了，重新回到了风雪里，继续他未完成的扫雪工作。
了尘法师帮我办好了入住，领着我往后院的厢房走去。
「姑娘，你运气好啊，再晚来一会儿，大雪封山，车就上不来了。」
了尘法师一边走一边说，「咱们这悬音寺，轻易不留宿客，尤其是女客。也就是你预订得早，方丈特批了。」
我轻声问：「刚才那位……是？」
「哦，你说尘缘师兄啊。」
了尘法师笑了笑，「他是我们这儿的维那，负责教导众僧的。姑娘，你可别看尘缘师兄年轻，他佛法高深着呢。」
尘缘。
尘世的缘分。
对于一个出家人来说，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法号。
我的房间在后院最角落的位置，很小，但很干净。
推开窗，就能看到满山的雪景和寺庙一角的红梅。
安顿下来后，了尘法师又给我送来了斋饭和热水。
「姑娘，山里条件简陋，你多担待。晚上冷，这有汤婆子，你灌上热水抱着睡。」
他絮絮叨叨地交代着，像个慈祥的长辈。
我低着头，轻声道谢。
「谢什么。出家人慈悲为怀嘛。」
他摆了摆手，准备离开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回头对我说，「对了，姑娘，咱们寺里有规矩，后山的藏经阁和方丈的禅院，外人是不能进去的。尤其是尘缘师兄清修的院子，你千万别去打扰。」
我点了点头：「我记住了。」
那一晚，我抱着滚烫的汤婆子，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，一夜无眠。
脑子里反反复复，都是顾淮安和那个女人站在一起的画面。
他说：「清秋，我爱上了晚晚，她很单纯，需要我保护。你比她坚强，你会理解我的，对不对？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