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冷风吹过,廊下的灯笼忽明忽暗。
祁振山打了个酒嗝,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唱戏声。
“……我那苦命的儿啊……”
那声音凄厉婉转,像是一根冰冷的针,扎进了他的耳朵里。
他脚步一顿,酒醒了大半。
“谁?谁在那里装神弄鬼?”他厉声喝道。
唱戏声戛然而止。
四周又恢复了寂静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祁振山皱了皱眉,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出现幻听。
他揉了揉太阳穴,继续往前走。
可没走两步,那唱戏声又响了起来,这一次,更近了,仿佛就在他耳边。
“……还我儿命来……”
祁振山吓得一个激灵,猛地回头。
空无一人的游廊上,一个穿着水红色戏服、脸上画着浓妆的小男孩,正站在廊柱的阴影里,一双黑洞洞的眼睛,正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“啊!”
祁振山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,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
那小男孩冲他诡异一笑,身形一闪,就消失在了原地。
“鬼!有鬼啊!”
祁振山的惨叫声划破了祁家大宅的宁静。
下人们闻声赶来时,只见他们高高在上的二爷,正瘫在地上,裤裆湿了一大片,浑身抖得像筛糠。
第二天,祁家二爷疯了的消息,就不胫而走。
他见人就喊“有鬼”,说自己看到了一个唱戏的小男孩,是来找他索命的。
祁振雄请来了最好的医生,也请来了闻名遐迩的大师,可谁也瞧不出个所以然。
祁振山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,他开始不吃不喝,整夜整夜地做噩梦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个名字——“赵秀娥”。
这个尘封了三十年的名字,再次被提起,让祁家上下人心惶惶。
一些知道内情的老人,看祁振山的眼神都变了。
而我,正和魏瘸子坐在西山墓地的一块大石上,通过《镇魂谱》上浮现出的水镜,冷冷地看着祁家的闹剧。
“这只是个开始。”我合上书,书页上,赵秀娥和她儿子的名字,已经变成了灰色。
代表他们的怨气,已经宣泄了大半。
“下一个,轮到谁了?”魏瘸子问。
我翻到下一页。
上面是一个叫“林巧”的女孩。她是祁乐曾经的贴身丫鬟,因为无意中撞破了祁轩和某个族老妻子的私情,被祁轩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,活活打死。
“祁轩。”我吐出两个字,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。
07
祁轩最近很烦躁。
换命仪式失败,妹妹祁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。
二叔祁振山又突然发了疯,嘴里胡言乱语,搞得家里乌烟瘴气。
最让他头疼的是,他开始做同一个噩梦。
梦里,他总是被困在一个狭小、黑暗的柴房里,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,一遍又一遍地问他:“少爷,我做错了什么?你为什么要打死我?”
那个少女,是林巧。
他亲手打死的丫鬟。
一开始,祁轩只当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。
可渐渐地,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。
他开始在现实中,看到林巧的影子。
在他书房的镜子里,在他喝水的茶杯倒影里,甚至在他紧闭的眼皮上。
那个少女的脸,无处不在。
他变得疑神疑鬼,脾气暴躁,动辄对下人打骂。